遣人去喊郎中回來的劉嬤嬤正聽到這話，趕上前道：“大爺說話可是要憑良心！老夫人一生不曾愧對周家，不曾愧對陳家，如今病了，大爺是要在此陷害不？”

周渡不說話，只是神冷漠地睥了一眼，便登時又嚇得一個字不敢再多說。

老婦人惶惶害怕地看了眼這一大家子，終是頂不住四詢問的目，轉頭進了屋。

周渡便繼續道：“當年，我之所以會同瑜珠躺在一張榻上，全賴祖母同陳婳的算計……”

……

不是艷的午后，甚至天上還飄起了細雪，周家幾乎所有人都頂著寒風，站在慈安堂的門口，聽周渡完整講述了當年之事的真相。

溫氏一時，差點栽進這尚未型的雪地里起不來。

抓自己兒子的胳膊，怒問道：“你在說什麼？明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那是你祖母，你就為了瑜珠，所以編了段故事來騙我們是不是？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周渡強道，“母親問問周池，他同陳婳是何時開始茍且的，一切不都清楚了？”

溫氏又一踉蹌，兇狠的目忍不住回頭瞪向自己那不的二兒子。

這哪里又需多問，幾月前陳家帶著陳婳和孩子上門來要說法的時候，一切時間便都再清楚不過了。

只是當時不曾想到，這兩件事背后，居然還能有聯系。

周池在邊上，本以為此事同自己沒什麼關系，結果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不對勁，待他意識到陳婳究竟為何不愿意上祖母設的圈套之時，也已經被全家人的目圍了眾矢之的。

溫氏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又沖上去狠狠甩了他一個耳。

“你要想快活找誰不行，找陳婳？你以為那是個好招惹的主？如若沒有你，哪來的今日這麼多的破事？！”

“如若沒有我，陳婳就該周家的大夫人了！”周池毫不畏懼地吼回去道。

一句話震住了在場所有人。

是啊，如若沒有陳婳和周池的事，就該照老夫人的安排，把自己送上周渡的床榻了。

老夫人。

老夫人。

一切都是的安排。

在一開始就想把陳婳嫁給周渡，明面上答應等壽宴過了便去溫家提親，結果背地里在算計著自己的孫子，在去溫家前的最后一日，他同別的人沾上了關系。

如若不是陳婳臨陣逃，那當時被捉在床的，就該是陳婳同周渡。

照舊不是的若涵。

溫氏再三踉蹌，捂著心口，只覺自己也是氣火攻心，快要站不住腳。

而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老夫人也是在那時才知曉陳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于是決定堅決不讓陳婳進周家的門，即便已經懷了周池的孩子。

可若之前和陳婳的計就得逞，那豈不是，那豈不是，周家都要落在這樣一對祖孫手里了？

所有人此時此刻除了震驚，便再找不出別的詞可以形容。

周渡道：“是我在一次次地縱容祖母，縱容祖母一直拿瑜珠當槍使，縱容祖母肆意踐踏瑜珠的名聲，縱容祖母為了周家的名聲、自己的利益，舍棄了瑜珠……”

聽他還在那里一口一個祖母，一口一個瑜珠，溫氏氣不打一來，又回頭扇了他一掌。

“夠了！你，你，日后再也不許在我耳邊提這兩人的名字，再也不許！”

甩袖直接從慈安堂沖了出去，即便再郁的天，也不住頭頂的怒氣。

再也沒有回頭看那藥香四溢的小院一眼，再也沒有，沖那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孱弱婆母多看一眼。

哪怕一眼。

—

家里了一鍋粥，原本人人敬仰的慈安堂，此刻卻了避之不及的清凈之地。

所有人心里都揣著各式各樣的心思，不敢再就此事胡說一句話。

當然，大家也都很有共識的，沒有對外關于此事的半個字。

畢竟，婚前茍且的二爺同表小姐，算計自己孫子的老祖母，無辜被牽連、還無辜挨了這麼多年罵名的孤夫人……一樁樁，一件件，單說出一樣，便足夠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同笑話，遑論還有這麼多件。

周渡疲累地回到清水居，久未曾踏足的院子，如今一踏進去，撲面而來皆是冷清。

更別提推開門，幾日不曾有人睡過的床榻，上去便只到一片冰涼。

他解了披風，直接倒在松的枕頭上，閉眼回想著若是瑜珠尚在時的場景。

應當大多時候還是不會理睬他的。

他們吵了架之后，任他再累，也只是自己早早地上榻，在屬于自己的那個角落里，安靜地平躺著，漸漸睡著。

像只與世無爭的木頭人兔子。

但有時候也會有些許不同。

如若有事想要求他的話，便會很乖覺的，主上來伺候他，幫他解裳，解扣子，替他料理一切，等他一起上榻。

他們會有一個熱汗淋漓的夜晚。

可是這一切，都被他親手給摧毀了。

他想，他但凡在去往燕地前就能放下手頭上的事，同瑜珠好好聊一聊，替在全家人面前據理力爭一次，就如同今日這般一樣，為正名，為說話，那是不是有可能，瑜珠就不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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