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神巫從後面走著一條荊棘小路繞到了湯泉層疊的斷崖上，將手上提著的香爐放在一邊。

之後，將背上的頭琴取下放在膝前，隻一人坐在斷崖邊上。

自份從太一神的靈妃待選變了雲中君獨一無二的神巫之後，的琴就被藏了起來，不再允許彈奏。

作爲雲中君的神巫，必須在方方面面都應該爲雲中君。

但是自從上次如實地傳遞雲中君的法旨的同時，還說了一句。

“雲中君喜歡琴。”

於是，便重新擁有了自由彈奏這把頭琴的機會。

湯泉從一旁流過，煙氣和霧氣融合在一起讓人分不清二者的區別，同時也半遮掩住的形，頭戴著面恍若神人。

指尖勾琴絃，鬢角下的日月雙墜輕輕搖曳。

試了試琴音，神巫才正式開始彈奏。

琴這種樂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據說是由歷代上古聖皇改進並流傳而下。

神巫彈奏的是《神人暢》，相傳乃是上古神帝所作。

開始的時候一大段通天靈的泛音由遠及近，接著是一段節奏起伏的散音，而按音又似乎將人帶到神且虔誠的祭祀典儀之中。

天地人三音相合，人神融。

全曲只用宮商角徽羽五絃，出遠古時代的琴味。

時隔千百年，或許也只有這源自於上古的楚地之巫還保留著這種傳承，也只有這神巫，才能夠彈奏出這《神人暢》此等神人之曲。

突然間。

神巫又覺到了那種被人窺視的覺，只是與此同時渾有著一冷意。

一邊奏琴，一邊也在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

每次雲中君出現的時候總會伴隨著雲霧，今天清晨沒有起霧，但是山上卻有著湯泉造出的霧氣繚繞，猶如仙境一般。

讓分不清這樣的天氣，神祇到底是會出現，還是不會出現。

伴隨著琴音逐漸高昂，如同高山流水一般傾斜而下，那暗的影子也在一點點靠近。

神巫有些張，突然彈錯了一個音。

“噔！”

音拉得老長，神巫也有些慌，於是琴曲便戛然而止了。

神巫不再用餘悄悄地注視著周圍，而是立刻回過頭，日月玉墜隨著鬢角的髮甩，用目看向後。

那暗的影子彷彿也彷彿了驚，迅速匿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但是卻覺到了靜，是從那溶的深傳來。

傍晚的時候。

又來了，只是這一次還提來了一壺酒。

坐在了溶出口，腳下泉水嘩啦啦響，依舊是彈奏著那一曲《神人暢》。

琴音沿著傳深，旋律迴盪在那九曲迴腸之間，越發顯得神。

而那行走在深的某個影，也在循著那琴音一點點走來，漸漸靠近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

“啪嗒！”

“啪嗒！”

腳步聲很輕，但是在經過有水的地方，總是難免會發出聲音。

等到那腳步終於靠近的時候，也適時地朝著那深看去，一個高大漆黑的影子出現在眼前。

終於，看到了那個之前多次窺探的存在，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覺到寒意了。

並不是因爲神祇出沒。

那是一個鬼神一般地兇。

但是對於來說，這東西就是真正的鬼神。

那寒意，是人對於這種兇本能上的反應。

神巫有些慌張。

一下子站起來。

然而，那兇看站了起來比還慌張。

“吱吱吱吱！”

那兇匍匐在地上，聲之中帶著恐懼，就好像在求饒。

以爲是雲中君，卻未曾想過是這樣一尊鬼神。

而那兇倒頭就拜，似乎也同樣將認了另外一個人。

神巫抱著琴，問那鬼神。

“你是誰？”

神巫剛剛問出，又自己回答道。

“你就是那巡遊在這神峰之上的鬼神吧，之前有人看見了你的影子，想來就是你在護佑這座大山和雲壁。”

“如此說來，你也算是這座山的守山之神了。”

此時此刻，這猿猴和之前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因爲營養不良和妊娠期，發黃發紅的髮已然變得油黑亮，更別說頭上戴著一頂覆蓋住眼睛、鼻樑和耳朵的頭盔。

這模樣就算是白天出現在那劉虎面前，他估計都認不出二者是同一只猿猴。

神巫也沒有近距離看到過這猿猴，一時之間當然沒有認出這就是那曾經的旱魃。

猿猴沒有說話，更沒有回答神巫的問題，神巫上前想要仔細看一看這“鬼神”的模樣，“鬼神”卻不斷往後退去，毫不敢靠近。

神巫看了看自己上的雲紋神袍，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是把我當雲中君了。”

神巫又問：“我和神君很像？”

上一次曾經看過一眼“雲中君”，只是沒敢細看，此刻回想起來就覺像是一場夢境。

如果是這出沒於人神兩界的鬼神，或許應該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了吧！

話音一出，那“鬼神”又拜了拜。

雖然看似沒有回答，卻比直接回答更加有力。

神巫：“看來真的很像。”

又摘下了面，出了下面的臉龐。

問：“現在還像嗎？”

“鬼神”跪在地上擡起頭，頭盔下的眼睛直勾勾地著的臉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有些迷。

神巫：“看來還是有些區別的，是啊，畢竟我只是扮演神的巫。”

神巫還是第一次和這“鬼神”進行正面的通，說著說著就忘記了時間，站在溶裡面，卻沒有發覺後的日頭漸漸落了下去。

天暗了下來，日頭幾乎已經沒大地只剩下一線，神巫才陡然回首。

“不好，天黑了。”

神巫一看天要黑了，神人界的時刻即將到了。

立刻抱起琴，提上了香爐，匆匆忙忙準備下山。

但是左顧右盼，卻沒有找到那一壺酒。

“咦？”

“酒壺怎麼不見了？”

神巫有些著急，再看天已經完全黑了，周圍也漸漸看不清，於是也就放棄了尋找那壺酒。

然而。

等到神巫跑出了口。

匆匆忙忙地腳步卻一下子停了下來，直愣愣地看著早上端坐的斷崖上。

看到外面有人，那影正坐在湯泉池邊的桃花樹下，對方一隻手枕在腦後悠閒自在地靠在樹上，但是天已暗也只看得見廓看不見是誰。

但是和之前不一樣，已然覺到了那是誰了。

即使，只有一個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