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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第588章 烽火相見

新京一別,已是數月未見。

馮蘊今日特地換了男裝,將頭發利落地挽起,披一件煙青的裘氅,看上去簡樸而雅致,就好像是哪個富貴人家的貴公子……

裴獗看了許久。

四目相對,馮蘊角難掩笑意,喚了聲。

“陛下?”

裴獗躍下馬,將韁繩到侍衛手上,一言不發地走過來,開簾子。

馮蘊這才發現他眼底是紅的。

疲憊盡顯。

小滿低著頭,不敢看裴獗的臉,識趣地行個禮,彎腰下了馬車。

左仲是得到消息,跟裴獗一塊來的。

此刻,他就在騎馬候在外面。

二人對視一眼,小滿朝他笑了笑,轉想坐到車轅上,左仲突然對出手。

小滿一愣,走過去,將手放到他掌心。

溫厚的大手用力一握,就被拽過去,呼吸也隨之一

左仲下腰托住,用力將人提到馬背。

“坐好。”

小滿一顆心怦怦跳。

婚這麼多年,左仲是那種謹守禮節的人,在房里才會跟熱絡一些,只要穿上服出了門,便是一板一眼、循規蹈矩,從來沒有卿卿我我的時候。

盡管這也不算有多親昵……

可小滿坐在他懷里,覺到他的溫度,這一刻竟是無比滿足。

這是的男人呢。

是好的。

-

馬車里安安靜靜的。

有好片刻,都沒有聲音。

只聽得見馬車行走在漫漫夜里的風聲呼嘯。

烽火狼煙夾雜在風中,輕拂過來,簾帷輕搖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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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的視線,落在裴獗的臉上。

裴獗也在靜靜地打量

眼神很是熾熱,仿佛要把挾裹其中,燒為灰燼。

眨個眼,小手覆住他的眼睛。

又慢慢松開,從指里瞧他。

“在生氣嗎?”

來之前,沒有告訴裴獗。

因為知道,他一定會阻止。

這種先斬后奏的行為,發生在小姑娘的上,最多說憨任,但不是小姑娘了,是一個七歲孩子的娘,是一國的皇后……

猜裴獗是覺得鬧心,這才不說話。

不料,聽到的是一聲無奈的喟嘆。

裴獗出雙臂,把懷里,在后背上,便將人摟滾燙的膛里。

夫妻多年,馮蘊知裴獗的緒。

這一聲嘆息耳,就知道危機解除了。

“怎麼不說話?”

裴獗:“此番前來,蘊娘辛苦。”

馮蘊眉開眼笑,將臉他的懷里,嗅了嗅那悉的味道。

“見到夫君,也算安心了。”

裴獗低頭看一眼,黑眸深深,軀更是了些,“你啊。”

沒有別的話。

只是無奈。

他拿,總是無奈。

馮蘊輕輕一笑,漫不經心地替他整理領口……

“看著蕭三在大雍邊地上躥下跳,我在新京就像吃了蒼蠅一般,度日如年。苦等捷報,倒不如過來,跟陛下并肩作戰。”

裴獗角微勾,“不是想我才來的?”

黑眸靜寂,視線相對。

馮蘊用力他,“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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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想是得沒有法子了,地跟了過來……你要是不喜歡,那我明日回去就是。或是去丹郡城里,找平原和大兄也罷。”

裴獗哼聲,氣定神閑地看作怪。

馮蘊嘖地一笑,“怎麼,不相信我?”

裴獗掌心落在后腦勺,用力一

“你那些小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一個純善之人,能有什麼小心思呢?”

“蕭三。”

“嗯?”馮蘊揚了揚眉,“是為了他。我見不得他得意……”

裴獗淺淺瞇眼,注視著也不說話,眼里似有浮掠影,片刻,突然不管不顧,低下頭去咬兒。

馮蘊避不開,低低發笑。

“裴妄之!”

見面就咬,當真不是屬狗的嗎?

裴獗悶頭不語,直到親到得了趣兒,這才饒,眼里盡顯,看滿臉紅,“你是舍不得蕭三死,還是怕我會敗?”

“我舍不得他死得太痛快。”

馮蘊的手指循著他的脖子攀上去,用力勾住,慢慢穿他的領口,掐在男人瘦的后背,聽到他息,這才笑開。

“上輩子的恩怨,也到結算的時候了。你說呢?”

裴獗抱,說不出來,也不必說出來,將頭埋的頸窩,便是瘋狂親吻。

馮蘊莞爾,在他上。

膛很,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一路的疲憊好似都在這一刻洗去了。

勾著他的腰,整個放松下來,“別鬧了,我有些犯困,這一路,幾乎沒合眼,我先睡一會兒,到了大營,你再我。”

裴獗掌中膩一片,很不想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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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這才輕嗯出聲,挪了挪位置,讓躺得更舒服一些,馮蘊順勢將頭埋在他的臂彎,閉上眼睛。

裴獗扯過風氅,將懷里,抱

天地間便安靜下來。

馬車在漆黑的夜空下行走,侍從們手上的火把,將漫天飛舞的雪花照出點點晶亮。

雪越下越大,在空中翩翩起舞,輕盈地落在馬車頂上,又悄然融化,路面愈發,車出一道帶著水漬的痕,滾過路面時,聲音黏黏糊糊,仿佛冬日樂章里低沉而悠長的音符……

“到了。”裴獗輕道一聲,馮蘊便睜開了眼睛。

馬車緩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只是有那麼片刻,有點貪被呵護的覺,沒有彈。

“好。”馮蘊了個懶腰。

是裴獗把扶下馬車的。

已經這個點了,大營里居然燈火通明,沒有半分睡的跡象。

一群人圍在一起,火把大熾。

營房外,陸續有人頂著風雪,牽馬進來。

馮蘊定睛看過去,就見一輛沒有頂子的平板車,吱呀吱呀地響著,碾過積雪,一直拉到那燈火明亮停下。

這才看清……

板車上是戰死的士兵。

那火里,已經停放了好幾

馮蘊微微一怔。

來的第一天,就見到了戰爭最殘酷的一面。

重逢的喜悅被死亡沖刷,一直到走營帳,臉上都沒有出笑意。

裴獗讓人去備水,看一眼。

“怕了?”

“怎麼會?”馮蘊笑,“你的人,要是怕死,不是給你丟人嗎?”

裴獗低了低

他個子高,這樣彎腰才能平視的眼睛。

不見半分畏懼,坦,清澈如水。

他輕笑,頭發,“是我人。”

馮蘊瞪他一眼,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也不是不知道戰爭最原始的模樣,方才的緒,只是因為剛從繁華的新京來到戰區,生出的一些時空錯位。

下裘氅,發現帳子里已經生好了火爐,朝裴獗激地一笑。

然后道:“都說蕭三為人謹小慎微,其實他十分敢于涉險。”

裴獗看一眼。

這是出征以來他聽到的,對蕭呈最中肯的評價。

二人手多次,蕭呈一次次刷新了裴獗對他的認知。

他可以當機立斷,棄車保帥,任人嘲笑他膽小怕死,但得了機會便會死咬不放,力戰不休,哪怕消耗到彼此兩敗俱傷……

他就像一只了許久的狼,已經等了許久,盯著獵就不會再放開,但不急不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只等一個時機,咬斷獵的脖子……

跟這種人打仗,其實十分難

不能有一半點的松懈。

冬以來,這種覺尤為明顯。

與其說他阻擋了蕭呈進攻的步伐,不如說齊軍也把他拖死在了這里……

兩軍對峙,誰也沒有辦法后退一步。

前面的鎖鑰嶺是防線,也是這場角逐的戰場。

那個可以掌控戰局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天子。

裴獗和蕭呈,都想證明這個人,是自己。

拼是最簡單的打法。

也最拼人力,力,國力……

而這場戰局里,裴獗的力是大于蕭呈的。

他是戰神。

是大雍的傳奇……

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信念。

在勝負的天平上,人們對裴獗的期待遠高于蕭呈。

他不能出半點錯。

但蕭呈可以。

“去忙吧,別太辛苦。”馮蘊看著他堅毅的雙眼,心中不涌起一復雜的,有心疼,有擔心,微微一笑。

“我來,不是給你添麻煩的。”

裴獗知道在車上沒有睡好,的臉。

“我去安排一下,你好好歇一宿,明日再說。”

馮蘊點點頭,腦子里醞釀著要如何破局,簡單的洗漱一下,就裹了被窩。

行軍在外,住宿條件極是“將就”。

哪怕裴獗當了皇帝,他還是保持著過去的傳統,吃住都在營里,跟以前沒有什麼差別……

馮蘊鄉隨俗,自然也不會讓自己搞特殊。

-

次日,馮蘊從裹得蠶蛹般的被窩里鉆出來,看一眼亮的營帳,打個哈欠問小滿。

“陛下呢?”

小滿剛打簾子進來,帶了一的冷氣。

“娘娘醒了?”

昨夜夫妻團聚,眉間眼里全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陛下在跟將軍們議事。叮囑我,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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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醒來,先用些吃的,可在營里行走,但萬萬不可出營。”

馮蘊笑了起來。

“那我來做甚,還不如新京自在。”

小滿撅一下,輕飄飄掃一眼。

“陛下可沒有讓娘娘來呢。不是娘娘自己要來的嗎?”

這小蹄子。

馮蘊忍不住笑起來。

“昨夜左將軍給你灌迷魂湯了?一個晚上,你就變了心,想換個主子?”

小滿的臉騰地紅起來。

“娘娘不正經。”

馮蘊愣了愣,忍俊不,掀被子坐起來。

“備水洗漱吧。我不出去,就在營里走走。”

-

雪后初霽,寒風過境。

休戰期間的大營里也沒有真正的懈怠,將士們有的掃雪,有的正在練。

與其說休戰,不如說是避免了大規模的戰爭,邊地上的并未減

昨夜便是如此。

雙方在鎖鑰嶺遭遇,二話不說便起家伙互砍,最后以各自死傷十余兵卒結束。

眼下,蕭呈的大軍就在鎖鑰嶺以南。

雙方掌,火花四濺,這麼搞下去,也許不等春戰,大戰便要發了……

馮蘊看一眼飛雪,帶著小滿,慢慢走到營地的最高

這里有一個瞭哨,哨崗上的士兵看到馮蘊過來,低低喚一聲。

“娘娘止步。”

馮蘊仰頭看他,微微一笑。

“我不上來,就在這里,看看地形。”

士兵應聲,退回去默默佇立。

馮蘊輕拂袍角,走到路邊的一塊巨石背后,向遠的鎖鑰嶺山脈。

大雪覆蓋了蜿蜒起伏的山巒,寧靜的雪景之下,仿佛醞釀著一場不為人知的風暴……

馮蘊約莫站了一刻鐘,正準備掉頭離開,就看到裴獗過來。

停下腳步。

裴獗拾級而上,下風氅披在的肩膀。

“這麼冷的天,來這里做什麼?”

馮蘊努了努,“你看。”

裴獗看過去,一眼掃到鎖鑰嶺。

“蕭三在那頭。”

馮蘊側目他,有點好笑。

“你眼里只有蕭三了?”

裴獗沒什麼表,眉梢揚了一下,審視著

馮蘊默默攏風氅,牽著他的手走到方才的巨石邊,極目遠眺。

“你看,鎖鑰嶺山谷,像不像一個天然的蛇形口袋?”

“口袋?”裴獗低聲,蹙眉看過來。

馮蘊微微一笑,“若是把蕭三引那個蛇形口,借兩翼之勢,是否有絕對的勝率?”

裴獗遠眺一眼遠方的風景。

“蕭三為何會犯傻,進蛇口?”

馮蘊道:“以餌之。”

裴獗:“餌在何?”

馮蘊:“我啊!”

裴獗臉一沉,“我豈會如此卑劣?”

拿自己的人做餌,就算勝了,這輩子也得被人脊梁骨,這樣的事,裴獗是做不出來的。

馮蘊莞爾,扳過他的臉。

四目相對片刻,才指了指自己。

“我是說……餌在我的腦子里!你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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