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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好》612.第606章 三年之約已至

駱觀臨離開時,只留下了一封信。

信封之上書有“皇太殿下親啟”七字,以半張面在午后的書案之上。

一眾吏發現此信后,忙尋錢甚先生,四未得其蹤。

因知曉錢甚的分量,加之有員猜測這位錢先生或是執行皇太殿下的令去了,故而眾人未曾聲張錢甚離開之事,只加將那封書信送去太原。

錢甚走得很突然,但細思之下卻非毫無準備,在此之前他已將各事務分派完畢。

因此在他離開后,外各項事宜并未到影響,仍得以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包括城外的流民安置事項——

近日往方向涌來的流民不減反增,城外一偏僻的村落前,此時也搭建起了臨時的棚屋,支灶烹粥,并配有數名醫士。

素灰衫的吳春白,袖拿攀膊綁起,正與另一名吏一同查問此況,檢查棚屋,統計近日新增的流民數目以及來

吳春白的父親和祖父,先前都隨駕去往了太原,吳春白則自請留在照看病倒的嫂子和侄。

待嫂子的病好些后,吳春白便去向“錢甚”自薦,自薦時的言辭很直白,只說想要做事,什麼事都愿意做。

“錢甚”便問是否怕臟怕累,若是不怕,便去安置流民。

吳春白的父親吳聿是戶部侍郎,曾和兄長一同替父親打下手,算得上是半個幕僚,有此經驗在,理起災民統計,撥派米糧等事宜,格外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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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春白正在一座棚屋前查看流民名冊時,一名士兵跑了過來,低聲音道:“州司馬來了此地!”

吳春白側的吏神一變:“州司馬?帶了多人馬!”

士兵道:“只乘一輛青驢車,攜兩名仆從。”

吏松口氣,也是,若對方攜人馬而來,又哪里能靠近此地,他們的防軍可不是吃干飯的。

吏剛要詢問此人來此的目的,只見吳春白將名冊合上,遞到了他手中,道:“我去見他。”

距離州不足百里遠,州位于與京畿之間,此時已被卞春梁掌控。

卞軍和暫時便以州為界,各自守防,相互提防著。

州司馬,從立場上來說,無疑也是需要提防的對象。

吳春白很快見到了這位需要提防的州司馬。

微微一笑:“宋大人。”

宋顯忙抬手還禮:“吳娘子!”

是,先前宋顯因岳州瘟疫之事被圣冊帝明升暗降,調出了京師,但在魏叔易的安排下,未讓他遠赴別,而是將人留在了州。

中州司馬本掌一州軍政,但自廢帝在位時起,此職便逐漸沒了什麼實權可言,平日里只替刺史料理些雜務而已。

州被卞春梁控制后,的譚離曾私下去信宋顯,詢問宋顯是否愿來,他可以向“錢甚”先生提議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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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宋顯拒絕了,他選擇繼續留在州。

州百姓在卞軍的控制下境多艱,只因宋顯和州刺史從中與卞軍費力周旋,才勉強維持住州秩序。

宋顯給譚離的回信中,自稱“骨氣既已全無,便也不必再有”。

“自岳州瘟疫之后,宋大人變了許多。”吳春白道。

并不認為宋顯丟了骨氣,他之所以拋去了外在的氣節,是因骨里灌滿了對這世道的仁慈。

“吳娘子也變了很多。”宋顯看著眼前一素淡的年輕郎,試著問:“貴府家眷想來都已在安置妥當了?吳老先生可好?”

“祖父和父親皆去了太原,一切皆好。”吳春白道:“兄長未能隨我們一同離開。”

說話間,聲音低了些,臉上已看不到悲切:“兄長為了護我周全,命喪于卞軍破城之日。”

宋顯微微一驚,連忙致歉:“抱歉……吳娘子還請節哀。”

他為自己提及了的傷心事而抱歉,也為自己此時在與卞軍共事而慚。

“此事與宋大人何干。”吳春白看向京畿所在,道:“這筆債,總有一日我要向卞軍討還,向這世討還。”

要這世上再沒有卞軍,也再沒有世。

宋顯看著,只覺不見了以往的隨,而覆上了一層黑的堅,這堅中似有著取之不竭的決心,足夠支撐與這世抗衡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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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顯無聲攥了長衫下的十指,緩聲道:“吳娘子,宋某與你一同為這世道討一份公道。”

吳春白轉回頭看他:“我與宋大人本就是站在一的。”

宋顯莫名怔了一下,旋即又聽道:“我為皇太殿下做事,宋大人私心里也是如此,不是嗎?”

宋顯回神,斂容道:“正是。”

他按下那些不該屬于此時的雜心思,詢問道:“不知北境戰況如何?殿下是否平安?”

他今次來此,便是為了此事。

吳春白慢慢轉過,看向北方:“殿下堅守北境,未曾讓北狄賊子近半步。縱萬般艱險,卻未有敗績。”

未有敗績,也不能有,此等戰事一敗便會再敗。

思及那些可以想象到的傷亡場景,吳春白的聲音有些發啞:“相比之下,我等能做的事實在微乎其微。”

想為這世道討公道,而皇太殿下所行之事,卻是在支撐著不讓這世道崩塌。

想到往事,宋顯幾分失神:“曾幾何時,宋某愚昧淺薄,篤信殿下不過嘩眾之人,然而如今思來,可‘嘩眾’至此者,百年僅此一人而已。”

殿下所走的每一步,都世人矚目,也皆在世人意料之外,正如此時以儲君之軀,持劍抵擋于煉獄之門外,為大盛蒼生斬殺貪婪兇狠的惡鬼。

這世道,唯有這樣不凡的“嘩眾者”才能救得了,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劈開混沌,開啟太平之道。

宋顯離開后,吳春白獨自靜立片刻,便返回繼續做事。

聽到流民群中一陣,吳春白快步走上前去查看。

一名蓬頭垢面的赤足子拒絕搜

此地者,一概皆可收容,但必須要經過嚴格的搜查——此乃吳春白定下的規矩,是為了杜絕來路不明或心懷不軌者混在流民群中,接近城。

是不可避免的,現場也另有兵在,但那名子也不許兵近

這異樣舉自然引來了士兵們的懷疑,其他的流民也連忙與那子拉開距離,同時還有人驚聲喊:“……快瞧,有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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