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悟超絕者當如是
無論有何苦衷,必將徹查。
這一句話,已經出森森的威嚴冰冷,其實也能夠想象得到,每一年祛除疫氣和燥氣,每百年破去邪氣,每五百年由蓬萊司分雲布炁,如是者三千六百年,才積累起來最後一步,以三千六百年山川雨氣,悄無聲息地將邪祟魔氣制,扶正人間清明之氣。
需山水諸神,各地龍族,天庭蓬萊司,乃至於雷府諸仙神力如此之久。
卻出現了一的錯。
雖不至於全功覆滅,但也是極讓人惱火的事。
修雷法者皆念清正剛直。
非如此,不可駕馭這天地間至至剛至純之力。
也因此,他們生氣的時候是真的會直接氣炸,不加任何的遮掩。
齊無已可以想象得到【雷府】之中那些仙神們的暴怒。
只是這樣大的事,太過於廣闊,也太過於遙遠,和自己應當是沒有什麼關係的,雷府之高,在碧霄天上兩千六百里,而碧霄在九霄之中位列第三,號爲【碧霄廣靈天上元真太一之炁】。
若是以三十六重天來算的話,雷府高居第十二重天之上,尋常的人仙領了符詔,飛昇到天界,都是飛不到這個高度的,雷府諸神中那三十六員雷將,更是最擅戰鬥之天將,率領幾十萬雷部的天兵天將去修補雷霆大陣。
對於年道人來說,這是如傳說般的事。
哪怕是對於雲琴來說,同樣如此遙遠。
此刻仍只是年人的他們只是慨著這樣浩大的事,而後談論著彼此的生活,雲琴忽而擡手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輕呼一聲,道:“差點忘記了,我明明把玄壇原典借出來了啊,無你看看,可不可以學會?”
取出了那一卷《玄壇原典》。
然後把裡面的容,認認真真地刻錄在了鏡子上。
反正雖然能認出來每一個字,但是這些文字聯繫在一起,卻又是似懂非懂的。
可讀不懂歸讀不懂,總是能寫出來的。
裡面很多都是以【雲篆】爲載記錄的,這些雲篆,雲琴其實已經很悉了,但是齊無所會的雲篆,都是來自於《仙錄》,以及山神的《修行筆錄》,有,但是不多,都頗爲殘缺,這一篇《原典》,他看得似懂非懂。
所以在雲琴寫出來的時候,年道人總是會沉一下,然後指著某一個文字,詢問對面的,問這個是什麼意思,而那個又是什麼意思?
雲琴沉默。
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面前’的年。
欸欸欸?
不是要學玄壇法門嗎?
爲,爲什麼會變這樣子的?
查?
可是看著對面年認真詢問的眉眼,已經打出包票的也就只好死記背地把老師教會給的知識又說出來。
不但如此,還要繃著臉皮,裝作自己很從容的模樣。
總不能在小夥伴的面前表出自己其實學得很累的吧?
哪怕是學得淚流滿面,當被問起來難不難的時候,都要在紙上寫下四個大字,非常簡單。
有什麼難的?!
明明一點都不難!
和子執拗這一點,是隨了自己孃親的。
但是很快的,雲琴就覺到了不對勁,眼前的年明顯在這些道門的積累上,遠遠的不如自己,自己教導他,非但是遊刃有餘,還莫名覺到了一種‘愉快’,是那種教導其他人,作爲老師的開心和從容。
慢慢的有一種淡淡的裝起來的覺,是所謂好爲人師。
明明自己學習的時候頭痛得很。
可是教導齊無的時候,卻總是風輕雲淡:“這個可是基礎哦,無記住了。”
“知道這個雲篆麼?”
“我當年可是一炷香的時間就記住了!”
“一炷香哦,就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雖然實際上花了足足一天去學。
難嗎?!
不難啊!
雲琴表面上風輕雲淡,心中愉快。
我可是已經學了很久很久的雲篆啊!
而且誰都知道,雲篆這個可是上清玄一脈的核心,雖然說雲篆法門,遍澤天下,各家各脈的修士道人都會雲篆,但是上清玄一脈的弟子,總該要比起旁人更通才是,雲琴對於自己的雲篆知識還是很有自信的。
原來當師父這麼開心的啊。
心中滋滋。
將這些文字都給齊無講述一遍。
又指著一些文字,解釋道:“這些都是一個意思的,雖然有十三種的變種,但是其在法決和符籙之上的作用相同,都是指代雷霆生髮之念,無可要記清楚,可不能夠有毫的錯。”
“不過嘛,無不用著急的。”
一隻手背在後,一隻手裝模作樣地做須狀態,搖頭晃腦道:
“這一篇足足數百個雲篆的,我現在給你講了一遍,我們可以慢慢來學。”
“大概只需要三五個月就……”
年閉目。
似乎沉思。
雲琴聲音頓了頓,於是安道:“其實雲篆這種東西,慢慢學也就是了,無不用著急的。”
年道人睜開眼睛,坦然道:
“原來如此麼……”
“我學會了。”
雲琴聲音頓住。
???
的眼睛瞪大。
不,不可能!
哪怕只有三百多個,怎麼可能這麼快的?
狐疑地指出幾個文字詢問,齊無都一一回答,對答如流,且完全正確。
雲琴:“…………”
在這個時候忽而覺到了,某些老師的痛苦。
而這個痛苦來得如此之快。
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可能學得這麼快的……”
年道人想了想,坦然道:“要是死記背的話,我是背不下來的。”
“我的記其實很普通。”
“因爲這些文字似乎是毫無規律的,尤其是這些代表著雷霆生髮的文字,十幾個完全不同,彼此之間也沒有毫的規律,我之前有學過一些雲篆,那時心裡就已經有個問題,那就是,爲什麼我們一定要死記背地背雲篆呢?”
???
雲琴心中下意識浮現出想法。
雲篆難道不會就是用來背的嗎?
難道還能自己改不麼?
齊無沒有自小經歷過系統的道門培養,是以心境爛漫,思維更是天馬行空一般,想了想,舉了個例子,道:“像是砍柴的話,可以用斧頭,也可以用魯班鋸,甚至於也可以用刀劍,目標是爲了把木柴劈斬下來,帶回去燒火。”
“而云篆是爲了承載某些道韻的力量。”
“不是像尋常的文字那樣,是用來傳遞信息彼此流。”
“那麼會不會,其實核表達的神韻,纔是雲篆的核心。”
“其實只要能夠表達神韻,是不是寫得一模一樣,其實都可以吧?”
“以【雲篆】施法的話,便如同以我之【靈】倒影天地萬【諸相】,這些外界的風景倒影在我的靈裡面,而後訴諸於筆端,寫下來的文字就是承載道韻的【雲篆】,我以這樣的思路去思考的話,這些雲篆,忽然就變得很好理解了。”
“只是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
“伱覺得呢?”
他像是當時在鶴連山下,詢問老師時一般地思考,發問。
只是和老者從容解答不同。
須狀的作停滯。
大腦停滯。
完全無法迴應。
欸?
欸欸欸?!
他在說什麼?
雲琴的神僵了下,咳嗽了兩聲,勉勉強強地道:
“啊?”
“這,嗯,咳咳,很,很不錯哦!”
“孺,孺子可教!”
齊無瞭然,沉浸於自己的思考之中,道:“也就是說,靈在我,而大道在外。”
“其實【雲篆】不過只是橋樑。”
“真正的奧妙之在於【以我之靈】撬外界之大天地。”
“這似乎和【日則也,月則命也,流轉變化,江河湖海水波霧氣如氣脈】,人一小天地,天地一人契合,原來如此啊。”
聽得暈暈乎乎,最後只知道誇讚和點頭答應。
齊無都不再詢問。
還在點頭。
而後忽而聽到一聲溫和輕笑。
雲琴的作一頓,便看到鏡子對面的年道人噙著微笑看著自己。
忽而便明白,眼前的年道人肯定已經看出來自己對雲篆其實沒有多懂的,面一下通紅起來,出手指指著年道人,你你你了好幾聲,然後一下轉過來,只拿著背背對著鏡子,背後看到青垂落,耳廓都通紅通紅,年道人沒有想嘲笑的,只是方纔連連點頭忍不住輕笑,當下溫和道:
“嗯,我也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們再流一下麼?”
雲琴面通紅。
知道他是給自己臺階下。
可是又忍不住想要聽聽他講述雲篆。
奇思妙想,卻又很玄妙。
視線微微瞥向一側,兩隻手稍稍用力,慢慢把自己挪回來,咕噥著道:“那,好,好吧。”
“正好老師總是抓得很。”
“總覺得又要考覈我了。”
想了想,問道:“無,你之前就學過嗎?!雲篆。”
齊無回答道:“沒有啊。”
“那你怎麼會懂這些的?”
“這些?你是指得要看本質麼?道門前輩不是已經把答案寫出來了嗎?”
齊無想了想,道:“其名,雲篆,這就是修行這文字的要義。”
雲琴仍舊茫然。
年道人解釋道:“雲氣流轉變化,從不曾有兩片一模一樣的雲氣,但是隻要一擡頭,哪怕是看到模樣相差再如何懸殊的兩片雲,所有人都會明白,這都是雲,不是嗎?”
“所以命名爲《雲篆》。”
“意思是這樣的文字就像是雲一樣,修行者要過其千變萬化的外在,看到要表達的本相。”
“縱然雲氣千般變化,縱然同一個含義的雲篆有無數種寫法。”
“可還要一眼看去,便知道其本意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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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頓了頓,道:
“在同一篇道藏之中,將同一個字以不同的方式寫出來,又取名爲《雲篆》。”
“道門前輩的暗示已經很清楚了啊。”
張了張口。
只覺得挫敗,雙並起,下抵著膝蓋。
忽然悶聲道:“你不要說話!”
齊無疑:“啊?”
雲琴咬牙切齒:“我很生氣。”
“決定要十五息不要理你!”
年道人怔住,而後一聲輕笑出來,他盤坐在村落的牀鋪上,攤開了白紙,正在記錄鏡子上的法門,一手提筆,一隻手提起白紙一端,白紙文字鋪開在膝上,溫和答應著道:“嗯,好。”
“一。”
“二。”
“三……”
窗外月正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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