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看看趙鴻之,又看看容翡,知道他們的計劃便定在秋獵之時。雖說趙鴻之方大勢所歸,頗有勝算,但不至最后一刻,誰又敢擔保不出任何變數?
明朗驀然張起來。
在這一刻,更深的會到了容翡曾經的顧慮,以及他肩負的重擔。則一人之下,敗則萬劫不復。
房一寂,所有人都靜下來。
容翡把玩著酒杯,放置案上,提壺自己斟滿,舉起,朝趙晏之道:“好。”
趙鴻之隨之哈哈一笑:“好!到時定當一醉方休,盡興而歸!今日最后一杯,我敬你們,大家一起!”
于是眾人舉杯,為今日這場火鍋盛宴劃上尾聲,同飲杯中酒。
送走眾人,明朗陪容翡回小容園。
小雨已變細雨,細如尖,容翡撐一把油傘,罩在明朗頭頂,自己則置雨中。他今日喝的有點多,紅潤,耳尖發熱,冰涼的雨落在上,倒舒服。
“子磐哥哥。”
“嗯?”
明朗言又止,終究忍不住問了:“會沒事的吧。”
容翡停下腳步:“害怕嗎?”
明朗搖搖頭,誠實道:“不害怕。但有點擔心。子磐哥哥,你會保護好自己的吧。”
雖知容翡和趙鴻之一定會布置妥當,應該不會親自下場。但獵場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難免擔心。
容翡沒有說話,酒意讓他眼尾微微發紅,他一手撐傘,另一手攏了攏明朗的斗篷,凝視著,上的臉頰,指腹溫暖如火,輕輕挲著明朗雪白的。
“對不起。”他忽然這樣說。
“什麼?”明朗疑。
“你本可不用牽連進這種事……”也許因為喝了酒,今日容翡心緒難得有幾分波。他一直不談婚事,便是不想牽連無辜子。對明朗,也曾為想好退路,萬一失敗,終究是明家人,總能將摘出去,保平安。
然則之一字,實難自控。
終究還是讓陷其中,像今日般,為他擔憂。
明朗起先疑,忽然明白了,笑起來,“我愿意。”
忽然完全不擔憂不張了。無論結果如何,反正都會跟著他一起走下去。
“有福同當有難同,不離不棄生死相隨。”明朗輕聲說,“子磐哥哥,我與夫人們,還有姝兒他們一起,在家中等你。”
“好。”
容翡握住明朗的手,兩人十指相扣,于細雨中,并肩而行。
翌日,明朗前往落月樓,遞出趙蕤之想要的東西。
此后幾日,風平浪靜。明朗能夠知到風雨來時的那種暗涌流。但容府誰也未提起這事,明朗便也不說。
所有人都在等,等那最后的暴風時刻。
順王府。
“準備的如何?”趙蕤之一臉鷙,問道。
“回殿下,城已布置妥當,威德將軍麾下軍士明日便可抵達城外,只待殿下吩咐。”幾名心腹站在廳,朝趙蕤之回道。
一人略有遲疑,“殿下,為何忽然如此倉促行事。如今圣上并未決斷……”
趙蕤之冷哼一聲,從袖中掏出一,扔到桌上。
幾人上前一看,乃是一封手抄書信。
大意是:圣上旨意已收到,半月后,回京復命,屆時再議儲君之事。落款容國公印章。
幾人登時變。
“待容國公回來,一切便都晚了。”趙蕤之將書信撿起,在燈上燒了,目沉。
心腹幾人對視,心知肚明,圣上召容國公回來商議儲君之事,其意不言而喻。難怪趙蕤之會按捺不住。然而他們與趙蕤之一樣,皆不知,此信確抄自容翡書房案上那一封,容國公親筆,然其中容,卻有所改。
趙蕤之一直疑心圣上心中早有決定,與容國公私下有議,果真便驗證了。
“此番行,只可功,不許失敗!”趙蕤之咬牙道。
“是!”
趙蕤之眉頭皺,再次與下屬們確認過各方部署,心中仍焦慮難安,走來走去,末了,忽想起一事,住一人,低聲吩咐幾句。
那人領命而去。
趙蕤之著那人背影,眼中閃過一抹狠厲。
秋風起。
秋獵之日。
檐下銅鈴叮當一聲,明朗披而起,聽見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方慢慢出來。這是兩人提前說好的。不必相送,只在家中等候,迎他歸來。
門前躺著幾只木芙蓉,以綢帶扎一束,花瓣上晨滾,散發清香。
明朗拾起,像往日般,帶回房中,以凈水花瓶供養。
待的天大亮,明朗簡單用了點早,便前往老夫人。
明朗到時,容夫人和幾房夫人也都到了,容殊兒容靜兒還有容巧兒也都在,眾人向容老夫人請過安,便坐下來,誰也未走。
林軍和大批侍衛隨圣上去往郊外皇家獵場。城中守衛兵手持長矛,在街上走來走去。容國公府附近,更有幾隊兵士神肅穆,腰畔配劍,駐守在四周。
容夫人等陪著老夫人說話,容靜兒拿來紅,明朗便與容殊兒圍過去,看著做。容巧兒也仿佛覺到了什麼,今日格外乖巧,跟在幾個姐姐邊,不吵不鬧。
午時,眾人都不大能吃得下飯,卻還是一起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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