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不得意,明夫人愈發霸道,唯有一醉解千愁,醉生夢死。嗜酒漸漸噬掉他的以及男人的尊嚴,如今家中大權明夫人一手掌控,盡由說了算。
黨系之爭他并不想參與,從前也無他參與的份。與順王聯手,他想拒絕,卻無法阻止明夫人。而后來,被明夫人一說,卻又覺得,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他如今的榮華全靠老伯公和老夫人余威蔭庇,待新帝登基,時日一長,誰還愿意養著閑人。兒子倒是有一個,卻不,這麼下去,將來爵位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順王如今雖稍顯劣勢,然則不到最后一刻,誰又說的準。保不準,就翻盤了呢?這種事歷來便不。
不如虎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便賭一把吧。
明遠山拿定了主意,卻在見到明朗的這一刻,殘存的良心不安起來。
這個畢竟也是他兒。
如今拉攏,便意味著讓背叛容家,無論事與否,都必定從此為容家所不容,也為世人所不齒。而利用完以后,明夫人等還會如現在一樣待嗎?想也可知。
但沒有辦法,明遠山心道,為了明家子孫后代的繁榮富貴,只有對不起你了。待事之后,為父盡量為你多爭些優待罷。
“為父這些年一直很掛念你,奈何卻不能與你相見……你怪父親嗎?”明遠山嘆息一聲,厚重的眼袋看起來頗為難過。
原來父親也會演戲了。從前雖懦弱無能,至還有一分真心。
明朗靜了一會兒,說不上什麼,很快收斂心神,開口道:“以前怪過。長大后知道,你們也是沒辦法。”
“哎,怪只怪為父無能。”明遠山道:“這次你出來見我們,容家可知曉?”
“我只說出來逛逛,外頭的丫鬟都是心腹,不會說的。”明朗道:“不過,我也不能待太長時間,一會兒便得回去了。”
明朗知道這已在開始試探,正好接上,意在告訴他們不能久留,有話快說,早正題。
明夫人接口道:“依我說,知曉又如何,若明朗自己想見我們,他們容家還能真攔著不?”
明朗沒說話。
明夫人語調一轉,笑道:“不過這幾年,容家待你不錯吧。看你這吃穿用度,與容家那幾個姑娘并無二致。”
明朗淡淡道:“嗯,這方面他們倒的確大方,從未虧待過我,就如當年您一樣。”
明夫人:……
明夫人呵呵一笑:“聽你言下之意,難道容家其他方面對你不好嗎,只是做的表面功夫?”
明朗仍舊淡淡的:“也不算不好,只是寄人籬下,終究……其中苦楚,您應是知道的。”
明夫人:……
明夫人只覺這天簡直沒法聊下去了。
原本想套話,結果卻都扯到了陳年往事上,明夫人嚴重懷疑明朗含沙影意有所指,然則看明朗神又十分無辜……
從前到底理虧,明夫人不敢多言,只好訕笑著岔過去。
而這正是容翡與趙鴻之兩人分析過后,教明朗的應對之法。此番明家明顯企圖以人,那麼必需找到一個缺口,讓明朗與容家心生嫌隙,意識到還是明家好。他們勢必會打探明朗這些年在容府的生活,以及明朗對容家的和態度。
這一點上,明朗既不能說的太好,以免將路堵死,亦不能說的太不好,未免不可信。如此模棱兩可,仿佛很好,又仿佛有些難言之,不為人道之,方最可信。
“住別人家中,必定多有不便。這幾年,也難為你了。”明遠山嘆道。
明朗小心斟酌語氣,這麼不咸不淡的刺了明夫人兩句,也知該適可而止,免得餡,此刻便微微一笑,道:“其實也還好,只是不知怎麼了,今日在你們面前……就忍不住說了這些……”
明夫人與明遠山換了一個眼,明夫人笑道:“這才對吶,朗兒有什麼事,在我們面前千萬不要藏著遮著,到底是一家人,我們總站在你這邊的。”
明朗頓了頓,輕輕嗯了一聲:“容家待我,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
明夫人輕咳一聲,道:“容公子呢,待你如何?”
終于來了,明朗心道。
明夫人接著道:“當年容公子便那般護著你,這些年朝夕相的,想必關系更篤厚了罷。”
明朗長睫一閃,說起容翡,似有點,含蓄的點點頭。
明夫人呵呵一笑:“外頭都傳容公子對你格外優待,看來不假——聽說容公子那園子里有一書房,外人一律不得,連他家人都得事先請示,你卻可以隨意進?”
明朗敏的意識到了什麼,沒有立刻搭話,而是裝作了,端起茶杯,在微微低頭喝水的那一剎那,余里掃到,其他幾人看似放松,實則都盯著,明顯于繃狀態,十分在意這個問題。
“是呀。”明朗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其實容家人也可以隨意進,只要不打擾到他就行。咦,外頭連這個也傳嗎?”
明夫人忙道:“忘記在哪里聽到的了,想起來了,便問一句。”
明雪朝明夫人遞了個眼神,明夫人眸一閃,點到為止,笑道:“如此看來,對你倒真是好。”
明朗卻輕輕垂眸,眼中帶著一惆悵:“算是吧,但在男人眼中,大概天下社稷,家族宗親,更為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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