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容園燈火通明, 仆役們恪守職責，各在其位, 見容翡回來, 正要上前, 常德卻一擺手，讓所有人退下, 眾人亦發現容翡臉不對，俱是一驚，不敢多言, 退到一側。

容翡徑直進了正廳。

明朗徘徊在門口。

恨不得掉頭走掉，卻不敢。逃是逃不掉的。

腳步聲響，明朗扭頭一看，只見綠水扶著安嬤嬤急匆匆過來，后跟著青山溶溶滟滟，生海平，還有后來安排的幾個小廝，整個側院的人都來了，個個面上充滿震驚與不安。

轉瞬間，眾人已到眼前。

“姑娘，”安嬤嬤急急的上下打量明朗，明朗長大了，也老了，不過這幾年養的好，倒不太顯老態，此刻一雙老眼炯炯有神，盯著明朗，道：“他們剛跟老奴說，姑娘竟去……那種地方了，還讓……作陪……可是真的？”

綠水等人亦全都看著明朗。

明朗面紅耳赤，愧的幾乎無地自容。

東窗事發，要瞞著這些人必定是瞞不過的，明朗拽著角，吶吶不敢抬頭看安嬤嬤。丟人，實在太丟人了 。

這便相當于默認了。

安嬤嬤嘶一口氣，一拍大，“我的娘哎，我的姑娘哎，怎麼做出這種事來？！簡直，簡直胡鬧！這若傳出去，你以后還有何面，又還如何嫁人！”

“男裝！青樓！打架！”

“我的姑娘哎，這是兒家能做的事嗎？！”

“胡鬧，太胡鬧了 ！”

“若老夫人在，怕也要被你氣死。不能再這麼縱著你了。”

“今兒老奴就斗膽替老夫人教訓教訓姑娘！”

安嬤嬤里這麼說著，眼角余迅疾掃了容翡一眼，便手去打明朗。

明朗站著，瑟了一下，卻未躲。安嬤嬤雖是嬤嬤，對明朗來說，卻如長輩般，真要教訓，也只有著的份兒，何況如今確實闖了禍。

安嬤嬤竟真打，打在明朗胳膊上，啪啪兩下，聲音不算大，卻也清晰有聲。

綠水等人慌忙去攔，著嬤嬤別這樣。安嬤嬤卻仿佛非常生氣，只是不停，還要再打。門口眾人便拉拉扯扯的，好不熱鬧。

“好了！”

容翡終于出聲。

他未讓人服侍，只自己解開朝服領扣，卸掉領子，隨手扔在桌上，松了松領口，目淡淡，掃了一眼安嬤嬤，又看了一眼明朗的胳膊。

明朗捂著胳膊，低頭站著。

安嬤嬤氣吁吁，朝容翡說道：“老奴實在無面對公子……哎哎，姑娘大了，管不住了，如今只有公子能管管了。公子這回千萬別縱著，要打要罵，都別心！……老奴懇請公子揍一頓！看還敢不敢！都是平常給慣壞了，越來越無法無天……公子打吧，使勁打，狠狠的打……”

安嬤嬤巍巍的，越說越激，容翡了眉心，說：“知道了。嬤嬤年紀大了，去歇著吧。我會理。”

“好好好。”安嬤嬤臨走前還不住說：“公子一定好好教訓一頓。”

綠水讓人送安嬤嬤回側院，小容園陷一片寂靜。

明朗抬眼看了容翡一眼，比起安嬤嬤，更害怕容翡的怒氣。

這些年，容翡其實很生氣，偶爾犯錯，容翡也只是皺眉，嚴厲一些，在外頭不知他生氣時是怎樣，但在明朗面前，總有種厲荏的覺。像眼下這般生氣，還是頭一回。

越很生氣的人真怒起來，才愈可怕。

明朗忽然有種不知道怎麼辦的覺。

明朗疾病投醫，向綠水投去求救目，綠水便大著膽子試探道：“公子還未吃飯吧？要不先吃飯，奴婢也先帶姑娘去洗洗……”

容翡單手解開袖扣，折了折袖，說：“洗什麼，不是很好看？”

所有人一滯，綠水不敢再多言，明朗頭垂的更低，進一步到了容翡的怒意。

“進來。”容翡說。

明朗手拽著袖，著頭皮走進去。不敢走的太近，在容翡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兩手背在后，不安的十指相絞，像個犯錯的小孩。

容翡看向明朗，目沉沉，一時卻未說話。

房中只有他們二人，影子投在地上，一長一短，沉默以對，房中充滿山雨來的迫。

“……我錯了，子磐哥哥，你別生氣。”明朗忍不了這氣氛，忍不住開口。此番們行徑確實不對。

容翡卻是不做聲，這時，綠水打來水，正要溶溶滟滟上前服侍明朗簡單洗一洗，卻聽容翡道：“先放那兒。今日側院誰當值？”

綠水一聽這話便臉一變，說了兩人名字，接著立刻跪下。統管側院，下頭人辦事不力，不了責任。雖說那兩人是被故意支開，然而后面卻直接回了側院，沒想著出去找找明朗，若今日明朗真出了事，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拖出去，杖二十。其余人等杖十五。”

容翡什麼都未說，直接發下指令，這一刻的容翡仿佛回到了明朗剛開始進府懲罰下人時的那一刻，無比冷峻，無，嚴酷。

“不，不是他們的錯，”明朗急道：“不關他們的事，你要罰便罰我吧。”

那兩個當值小廝已被拖至院中，綠水等人則相繼跪到一側，微微躬，不一會兒，院里便響起噼里啪啦的杖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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