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低低道：“長大了就要這樣嗎？如果是這樣，我寧愿不要長大。”

容翡沉聲道：“不要鬧。”

明朗撇撇，眼中水立刻匯聚河，眼看就要掉下來，哽聲道：“……我沒有鬧。”

容翡：……

容翡起心腸：“哭也沒用，我不會改變主意。”

明朗眼淚在眼中滾來滾去，拼命忍著，道：“……沒哭。我……我不回去。回去了，明天……明天再來。”

容翡默不作聲，瞧著明朗。

明朗握著拳頭，積蓄起所有的勇氣和力量，含著淚，倔強的與他對視。

容翡可以說：“隨便你。”但他沒有。

容翡可以甩袖而去，但他沒有。

容翡也可以下令：“來人，拖走！”但他也沒有。

他希明朗能隨心所，能如他最初和迄今為止都未變過的想法那樣，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慣一些，任一些，都沒關系。如今，卻著實他有些頭疼。

倒未后悔，只是有些頭疼。

何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是也。

月亮從云后悄悄探出頭來，月如水般傾斜，照出地面上一高一矮兩個影。

容翡了眉心。

自己寵慣出來的，又有何法。

“好了，依你就是。”容翡說。

明朗還在拼命忍淚呢，陡然聽到這一句，立刻瞪大眼睛：“真的？”眼淚啪啪落下來。

容翡著眉心，頷首。

“那以后可以隨時來找你？”明朗確認的追問。

“嗯。”

“晚飯也還是一起？”

“嗯……”

“書房也一起？”

“……嗯。”

“也可以走的很近嗎？”

“嗯……但不可拉拉扯扯，尤其在外面。”

“嗯嗯，曉得曉得的。”

明朗一一確認完，破涕為笑，腮邊還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容翡：“……眼淚掉。”

明朗哦了一聲，抬起手臂，直接袖毫不講究的一抹，將眼淚掉，還解釋道：“它自己掉下來的。”

容翡已經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再度了眉心，道：“行了，回去歇下吧，時間不早了。”

明朗點點頭，“子磐哥哥也早點休息。”

明朗轉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容翡一笑，月下，的笑容如春日里翩飛的蝴蝶，靈而迷人。

容翡眼中也帶了些笑意，心中所有的煩躁平息，回以一笑。

經此之后，明朗與容翡照舊，像從前一般繼續著。時如流水般淌過，上安迎來春天里最重要的節日：上巳節。

第58章 . 五八 五八

三月三, 上巳節，歷來為大雍重要節日之一。恰逢科舉放榜日臨近上巳，是以往年皇帝便將曲江宴設在這一日, 宴請百與新科，與民同樂。

但因這幾年大雍憂外患, 皇帝無心娛樂，便暫停這一活, 直到今年傳來邊關大捷, 皇帝龍心大悅, 遂重辦曲江宴。

明朗尚是初次參加曲江宴，其興自不必說。

這一日明朗起了個早，被綠水等人按著梳妝打扮近一個時辰, 塞進馬車中。此等節日，容府眾人齊齊出，二夫人三夫人也帶上容巧兒前去踏春郊游。

容巧兒已是幾歲，梳個小抓髻，面容與容殊兒極為相似, 子也有幾分像, 十分笑，看見明朗便跑過稚聲稚氣的朗姐姐, 挨著明朗坐了會兒, 便抱著雪團到一邊玩兒去了。

容翡有公務在, 早先行一步。

剩下眾人，并各房仆役, 足四輛大小華蓋馬車，并一輛雜小車，浩浩駛芙蓉園。

是時, 天空作，萬里無云，明朗走進園中，只見流水淙淙，四岸行宮臺殿，百司廨署，更有行人如織，可見鈿車珠鞍，金鞭玉鐙，在這春日拂照之下，花卉周環，煙水明，當真人間盛景。

這一日上安城幾乎空了半城，紛紛涌芙蓉園，賞一年之盛會。

明朗進園中，下了車馬，步行至曲江池畔。

“那是紫云樓。”容殊兒指給明朗看。

皇帝將攜妃嬪現紫云樓，在此宴請百，樓中自然容不下所有員，更還有員家眷，于是四周山亭便為宴席之所。臨江而坐，別有一番意境。

此有衛軍守衛，明朗與容殊兒等人驗明份，到的一亭落座。

二夫人三夫人長居上安，早目睹過幾次盛會，無甚稀奇，又帶著巧兒，不大方便，便在外頭另尋了地方自去游玩了。

亭中早設好塌案幾，四周懸掛紗幔，正式開宴前可隨意束起或垂下。明朗坐下，左右看看，數十步一亭，已來不人，更不眷，只見微風輕拂，紗幔飄，影影綽綽，映出孩子們朦朧影，并清脆笑聲，簡直恍若仙園。

這種場合，按理明府應該也會來，明朗四下看看，卻未發現明雪明如影。也不知坐在哪里。

“好多眷啊。”明朗嘆。

期間不乏書院里同館或見過的面孔，更多則是陌生，從未見過的。孩子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姿百態，鶯鶯燕燕，為這春更增一抹絕麗妍。

容殊兒皺鼻：“看孩兒做什麼，看男的，男的啊。”

容靜兒忙道：“你小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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