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翡走進來,那影瞬間抬頭,過來,口道:“子磐……”陡然想起自己是溜出來的,忙捂住,又改而在上豎起食指,指指房,示意容翡輕聲。
容翡緩步走至明朗邊,一袍襟,在旁坐下。
“怎麼還沒睡?”容翡輕聲問道。
“睡不著。”明朗小聲回答,唯恐驚他人。讓綠水等人都各自去歇了,安嬤嬤今日在房中榻上陪,卻睡不著,于是便出來,坐在院中看月亮。
“不冷?”容翡微微擰眉,“別又生病了。”
明朗忙搖頭:“不會的,我穿的多呢。”
穿戴整齊,裹了厚厚的裘襖,懷中還揣著只小手爐,兩手捧著,示意容翡看。
容翡以手背的手,了一下溫度,見正常,便點點頭。
“子磐哥哥怎麼也還未睡?怎忽然過來了?”明朗側頭,凝容翡側臉,明黃的燈打在他眉目清雋的側臉上,廓顯得朦朧。
“我怕不來,有人會胡思想,一夜不眠。”容翡道。
簡單的一句話,便將心思破。他總是這般銳利而細心。
明朗便也索不瞞了,開口道:“們,們沒事了吧——我看見你出去了。”那個時辰,以及回來的這個時辰,應是去找們了。
容翡卻道:“我先問你。”
“嗯?什麼?”
容翡:“殊兒靜兒之前給過你臉,與你不和?”
明朗一怔。
容翡:“為何從未聽你說過。”
明朗不知他從哪里知道的,吶吶道:“這沒有什麼可說的……”
“是因為們是我妹妹,怕說了傷,抑或覺得說了無用,我定會偏頗們。”容翡神冷冷,語聲寡淡。
明朗一聽便急了,忙道:“不是不是。其實們也沒有很過分,而且我覺得以后說不定哪天就能弄清楚原因,我,我們可以自己理好……如果們真的過分了,我肯定會告訴你的,也會回擊的,你看,今天我們不就打起來了麼……”
的聲音越來越小。
容翡目清冷,喜怒難辨,著:“當初我曾對你說過什麼。”
明朗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容翡所指,小聲答道:“容府從此也是我的家,做什麼,說什麼,可隨心所,有事不要瞞著。”
“記得倒很清楚,卻都當了耳旁風。”
容翡的面上帶了幾分嚴厲之。
明朗早清了容翡的脾,知道他其實很好相,不會輕易發火怒,早不像曾經那般怕他了,然而當他真的生氣時,卻還是不由到膽寒。覺的到,他現在似乎真有幾分生氣。
識時務者為俊杰。
明朗輕聲道:“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
容翡冷眼斜睨,不說話。
明朗輕扯容翡袖,抬眼,眼神的說:“子磐哥哥。”
容翡依舊不說話。
明朗想一想,便站起來,走到庭中,面對容翡,站到那月之下,說:“我罰站半個時辰可以嗎?子磐哥哥別再生氣了。”
這是從書院學到的,書院中有誰犯了錯或背不出來書,便會被先生罰到后面站著。曾被罰過一次,那覺非常恥辱,以后再不敢掉以輕心。
容翡目一閃,說:“那就站著吧。”
明朗便真的站著。
月朗朗,天地一片靜謐,在這一大地之上的一方世界中,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夜半時分,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罰與被罰,那場景實在有些詭異。
明朗站著站著,便笑起來。
容翡沉聲道:“還笑。”
他目中仍舊含著幾分嚴厲,神不似平常溫和,帶著幾分冷峻,然而明朗心中卻一陣溫暖。這嚴厲背后所蘊含的含意讓溫暖。這麼一出,輕松巧妙的化解了明朗心中所有的小糾結,以及“寄人籬下”的種種小心思。
明朗抿著,畔漾著明亮的笑容,一直笑一直笑。
容翡起先還繃著,后面也沒了脾氣,了眉心,角彎起,也笑了。
明朗笑道:“子磐哥哥,不生氣了嗎?”
容翡:“真的知錯了?”
明朗小啄米般點頭。
容翡忽斂了笑容,正道:“以后你不管何事,何人,任何問題,以及任何想法,都不得瞞于我。”
今日容殊兒容靜兒之事給他敲了一個警鐘,他們是親兄妹,尚因不曾坦誠布公,沒及時訴之于口,而導致兄妹“隔閡”多年,如若不是殊兒今日發,他或許永不會知道兩個妹妹竟在此事上遭“委屈”……
他不希明朗“重蹈覆轍”,像殊兒靜兒那樣,像今日那樣,到事已發生后,他方知曉。
傷害一旦造,總會留下創傷。與其事后去彌補,去挽救,不如將傷害扼殺在萌芽中,防患于未然。
明朗繼續小啄米,連連點頭。
“好的好的,我記住了。”
容翡淡聲道:“真的記住了?”
“記住了!我發誓。”明朗聲音提高,又忙低下去:“真的記住了。”
容翡卻出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古人曰,唯小人與子難養也,子最擅口是心非,表里不一,說忘了不一定真忘,說記住也不一定真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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