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容翡眸一閃,有點松了口氣,接著道:“那如今日所言,以后你便繼續留在容府,直到你自己想離開那一日。”
明朗怔怔看著容翡,白日里容翡在明府說的那番話自然聽見,只是當時不曾細品,如今方真正明白其中含意:意思就是說,不是一年,三年,也不是明府來要求回去,而是由自己來決定,想留多久便留多久。
明朗口道:“我不會離開,永遠不會。”
容翡眉頭輕揚,孩兒年紀還小,還想不太遠。今后總要嫁人的。
容翡未在此事上多言,接著道:“那麼從今日起,你可將容府當做你半個家,你同我幾個妹妹一樣,是容家的姑娘,容家的主子。記住了?”
容翡說著,目似不經意般掠過房中其他人等。很顯然,這話不僅說給明朗,也是說給容府所有人聽。從此,明朗不再是什麼沖喜娘子,客人一類的外人份,而是容府真正的主子,與容家小姐地位等同。
此話一出,包括常德在,再看明朗時,面上神又自與往日更為恭謹。
桌上夜明珠之匣子未合上,夜明珠散發出和溫潤的澤,映照的室一片明亮,仿若將月引了房中。
容翡如玉的面容在這華之下,猶如畫中神仙,天上神袛。
明朗呆呆看著容翡,眼中淚水盈盈,如荷葉上的珠般滾來滾去,心中此時有千言萬語,卻無法宣之于口。
貌似說什麼,都仿佛太輕。
容翡面容仍舊清冷無雙,語氣卻和而溫暖,看著明朗的淚眼,道:“從今往后,想笑,便大聲笑,想哭,便痛快哭。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必拘著,更無需忍耐。”
明朗想起,從進容府后,容翡不止一次對說過這種類似的話,那時只覺是主人的客套和禮儀,如今才知,容翡大概從一開始就看出明朗的克制和抑,所說的每一句,皆為真心實意。
“做任何事都可以嗎?”明朗了鼻子,開口道。
“嗯。”
“真的?”
“嗯。”
”可以隨時去找你嗎?哪怕你在忙。”明朗說。
容翡頷首:“可以。”
明朗:“可以進你書房嗎?”
容翡:“可以。”
明朗:“想呆多久都可以嗎?”
容翡點頭。
明朗的笑容一點點綻開,“我想出去玩。”
“天氣好的時候。”
“你陪我嗎?”
“可以。”
吃過很多苦的人,其實一點點甜就足夠。明朗在明府憋屈之極,什麼事也不能做,不敢做,然而如今有人告訴可以肆意妄為了,卻絞盡腦也想不出如何妄為。
明朗忽然倒在地上,像個不懂事的頑般,滾了一圈:“這樣也可以嗎?”
噗嗤,綠水等人笑起來。
安嬤嬤又心酸又高興,道:“姑娘這是干啥,快起來。”
明朗抬頭看著容翡。
容翡先微微一怔,亦忍俊不,畔浮現一彎笑意:“這不是什麼好習慣。不過,若你喜歡打滾兒,”容翡眼角微微一挑,“隨意。”
明朗爬起來,拍拍手,了鼻子,著容翡笑起來。
笑容如雨后新,清新如洗,澄澈至極。
容翡溫和的看著。
笑著笑著明朗忽然哭了,眼淚大顆大顆往外冒,接著泣起來,然后哇的一聲,如白日在馬車時,嚎啕大哭起來。
拉住容翡的袖,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來,便將臉靠在容翡胳膊上,埋頭嗚嗚咽咽的哭著。
綠水一,忙想過來。
容翡卻搖搖頭,他神態從容,眼神坦,一不,仍由明朗靠著,出另外一只手,如在馬車中時,輕拍明朗背部,不聲的安。
片刻后,明朗慢慢止住哭聲。
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一看容翡,忽又低下頭,將滿臉的淚水,甚至還有一點鼻涕,在容翡服上一蹭。
容翡:……
眾人:……
明朗抬頭,淚水浸泡過的雙眼漉漉,含著膽大包天豁出去刻意找事的神,說:“這,這樣,也可以嗎?”
容翡面無表,“……可以。”
他今日簡直溫和的不像話,縱容的不像話。
明朗破涕為笑。
這世上除卻祖母外,容翡是第一個這般待的人。
“你這樣,會將我寵壞的。”明朗喃喃道。
“唔?”容翡不以為意的微微勾。
“也許,我會恃寵而驕,驕縱跋扈。”明朗說。
“卿上青天?”容翡一副認真的模樣。
明朗哈的一聲笑出來。
只聽容翡道:“你祖母萬般寵你,可將你寵壞?”
那倒沒有。明朗雖會犯錯,偶爾也調皮搗蛋,但總還是乖巧懂事的。
容翡點點頭,淡淡道:“人的天不會變。若真恃寵而驕……那便驕罷,也非什麼大事。”
明朗注視著容翡,心中激而溫暖,輕聲道:“我該如何回報你呢。”
容翡挑眉,似并不喜回報二字,忽而一轉念,想到什麼,開口道:“那便好好吃飯,早點長大,每日開心一些。”
明朗又笑了,笑著笑著,忽又紅了眼睛。
容翡罕見的現出無奈神,了一下眉心,道:“雖說讓你想哭便哭,但,若能哭,還是哭罷。”尤其今日哭了許久,再哭,孩兒這眼睛怕是要核桃了,最重要是:“我不會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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