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有點失和憾,但這些事上安嬤嬤向來比想的周全,只得先按下不提。
二夫人稍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送來的兩個丫鬟與小廝站在院里等候吩咐。這樣一來,百合苑里連帶蘭香蘭棋,并先前的那兩個丫頭,便共有八名仆從了,若都在院子里排排站,看著倒也熱熱鬧鬧像那麼回事兒。
從前在扁州時,明朗邊便常熱熱鬧鬧歡聲笑語的,這一年多里,卻已習慣了冷冷清清與安嬤嬤兩人相伴。陡然這麼多人,反倒有些不習慣。
容府的那幾位,都是府里的家奴,雖對恭恭敬敬,到底不是自己家的……自己家的那兩位,又討厭的很。
日后定要想個辦法送走,眼下唯有暫且忍耐著。
們既是明夫人送來的,不管目的如何,想來總要安分些,不敢在國公府來。明朗近事宜,都由安嬤嬤一手打理,用不著什麼丫頭,便將蘭香蘭棋依舊放在外頭,眼不見為凈。
蘭香蘭棋倒也學乖了,仍舊恭恭敬敬的,有事還搶著做。
明朗此時心思更多在其他地方。見過和聽過那兩個孩兒之后,不免好奇。
姝兒,嫣兒,人如其名,俱是人。
們都在府里干嘛呢,怎麼從不見們出來,從前容翡在聽竹軒時,不見們出現,想是家中大人不讓孩子沾染病息,如今容翡已安然無恙,也好像從未見們來找們的哥哥。當然,或許們來的時候,自己沒看見。
明朗很期待與們再見面。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齡朋友了。
安嬤嬤卻不要太樂觀:“想想明家那兩位小姐,若這兩位跟們一樣,還不如不認識。”
這麼一說,明朗頓時就萎靡了,卻又覺得不大可能。容府的家風與明府有著天壤之別,們應不會像明雪明如那般驕縱惡毒吧。但那個小點的,應該是容姝兒,似乎不太好相的模樣……
“總之呢,”安嬤嬤道:“人在屋檐下,多一事不如一事,還是安分謹慎些好。”
這些話明朗已聽的耳朵起繭,抓抓耳朵,無奈道:“曉得啦。莫說啦。”
寄人籬下過的都懂得,便是這樣,凡事束手束腳,即便主人家再好,也應自發自覺惹麻煩生事,安分守己才是本分。
明朗所求不過是安立命的一隅之地,如今也算得償所愿,當下打消其他念頭。
天高云闊,微風輕,百合苑靜而不郁,寂而不廖,于明朗生命的長河之中,翻開一頁新篇章。
日后守著這小院,安安靜靜過幾年清凈日子便已足夠。
而這幾年中,最要之事便是養好。是一切的本。
房中,安嬤嬤正在整理箱籠。明夫人戲份做足,蘭香蘭棋過來時還帶來了明朗原來房中的一些東西,大件的不好搬,只帶了床頭一只帶鎖的小箱子。
安嬤嬤開了鎖,一件一件查看,能用的便拿出來用。
明朗過去幫忙。
明朗來上安后,幾乎未曾添置新東西,隨所用基本都還是扁州置辦的常用的那些。這只小箱中,則裝著明朗十分珍視和喜的一些件。
裝著胎發的小荷包,祖母送的生辰禮金葫蘆,一套袖珍汝窯茶盞,一只竹笛……
“哇!”
明朗發現一件好東西:“這個居然也在。”
明朗從箱中小心捧出一只小鍋,滿臉欣喜。鍋乃上 好陶制,澤潤白,形狀不大,約兩三人食份,明朗拿在手中,輕巧的轉來轉去看。
“這是老夫人給您買的,自得好生保管。”安嬤嬤道。
明朗點點頭,拿著那小砂鍋目不轉睛看了一會兒,眼中有些許思念,片刻后,笑道:“我們煮點東西吃吧。”
“在這兒?”安嬤嬤道。
明朗既要養好,配合吃藥是其一,飲食上更要吃好喝好。食是固本之元,對的重要不言而喻。
自小便很吃,很能吃,實打實的小饞貓。別人家的小孩尚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自嬰孩時期便喂什麼吃什麼,吃嘛嘛香。
祖母請了幾個廚娘,番變換口味。明朗稍大一點,時常跑去廚房,看廚娘們做菜,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便親自上手做。
祖母向來不拘規矩,由得去。見喜歡,還特地為定制了一些。這只小砂鍋便是其中之一,因造型漂亮又實用,很得明朗喜。
祖母開的工錢高,又善待下人,幾位廚娘便不藏私,認真傳授。明朗五六歲上頭便已能背的許多食譜。廚娘們私下笑言,若非明朗出生富貴,怕倒是個天生廚娘呢。
這話或有調侃打趣之意,但明朗確實在這事上表現出幾分異于同齡人的天資和興致,小小年紀便能鼓搗出許多能吃的東西來。
在明府,飲食上不盡人意,明朗曾在房中自己燉點東西,卻遭到眾人嘲笑,更招來明夫人冷眼:“府里可是了你吃的?這般丟人現眼。”
安嬤嬤只好將鍋碗洗凈,藏箱中。
其實這并非什麼丟人的事,許多府中的各房各院里都常另置一個小廚房,或仆從們會做些簡單的飲食,了或想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都比較方便。畢竟大廚房一日才做兩頓,也不能頓頓兼顧所有人口味。
明雪明如房中便備著單獨的廚娘。明夫人阻攔明朗,不過是怕傳出去有損良母名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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