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高鬆的水果攤就被抄了。

    一輛小貨車停在攤位前，七八個穿著製服的壯漢從車上下來，拿起攤位上和後麵的水果箱就往車上搬，作之快令人咋舌。路人紛紛駐足觀，但無一人敢上前過問。

    頭接耳者，輕聲細語者比比皆是，顯然是怕了這些為虎作倀之輩。

    這些年來，城市管理者、執法者與管理者顯然為了一個係的人，穿上這服，就代表著他們擁有了更多的特權。

    比如：他們有隨便一個借口就可以以影響城市麵貌的方式、阻礙城市健康發展的理由把任何一個攤位抄掉。

    而針對於高鬆這個攤位，借口同樣如此。

    高鬆不服，辯解自己的攤位在這裏一沒影響通，二沒隨便丟垃圾，第三也注意了攤位整潔和形象，無憑無據並且在沒有違法的況下，憑什麽說抄就抄了自己的攤位。

    對於高鬆不服氣的理由，城市管理局大隊長範海是這樣說的：我就是法，我說你不符合規定，你就是不符合規定。

    至此，範海大手一揮，壯漢子們一擁而上，把水果攤該搬的搬，該砸的砸，砸的稀爛。

    高鬆火氣再也忍不住，上前去阻止那些大漢，不料範海就等這一刻，怒吼一聲：“阻礙公務人員執法，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說罷一個眼神，大漢們瞬間明白，朝著高鬆一擁而上。

    隻見漫天的拳頭個腳掌在上空揮舞著，高鬆雙手抱頭，死死的護住後腦，再往後就覺得上，後背上，口上，頭上，手上全部是來自那些男人們的力量，他總有千言萬語在這一刻也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的出現讓那些城管們停下了手中的作。

    正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段玉生。

    段玉生從地上撿起一個蘋果，輕描淡寫的說了“住手”兩個字，便讓範海低頭哈腰的走到他麵前，隨後掏出手帕把他手裏的蘋果幹淨，回頭對一個大漢嗬斥：“沒看見段爺來了嗎，趕拿些新鮮的水果出來！”

    大漢應聲，去了執法車子裏麵拿水果。

    段玉生看著躺在地上的高鬆微微蹙眉，開口道：“都是出來賺點生活費的苦命人，不容易，差不多就得了。”

    範海笑嗬嗬的道：“段爺，這小子在這擺了一個多月的攤了，我也從來沒有為難過他。隻不過他太不懂規矩了，要是不收拾收拾他，心裏不痛快，兄弟們那裏也沒法代。”

    隨後，就把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段玉生那天似乎閑，坐在一旁吃著蘋果，一邊聽著範海把故事講完。

    見段玉生聽的津津有味，範海繼續道：“事就是這樣，段爺您是沒看見，昨天這小子當著我那麽多兄弟們的麵，是一點麵子都沒給我留啊，我要是今天不收拾收拾他，以後我還怎麽帶著兄弟們出來做事！”

    說罷，惡狠狠的看了高鬆一眼，又看向段玉生，瞬間滿臉堆笑。

    “連一點水果都要搶。”

    段玉生抬眼看向範海：“咋了，活不起了。”

    一句話說的範海啞口無言。

    “單位發的工資不夠吃喝？”

    段玉生坐在已經被砸的差不多的推車上，淡淡的道；“還是你抱的那個鐵飯碗不夠鐵啊？”

    “瞅瞅你們這幫雜碎。”

    幾個大漢被段玉生罵的冷汗直流，但沒一個人敢說些什麽。

    段玉生甩手把吃完的蘋果丟進垃圾桶，隨後朝著範海擺了擺手。

    範海微微一怔，還是戰戰兢兢的走到了段玉生的麵前。

    段玉生手扯過範海的製服，用他的服拭雙手，直到幹淨，這才推開範海。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其中一個大漢怒吼：“看什麽看，都散了！”

    吃瓜群眾們聽後心驚，紛紛後退。

    “範海。”

    段玉生看向範海。

    範海點頭：“段爺您說。”

    段玉生道：“華洲市委下麵立這個城市管理局，是讓你們淨化城市麵貌，可不是請你們過來當土匪的。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吧。”

    範海繼續點頭：“明白。”

    段玉生繼續道：“你張口閉口都是兄弟，看樣子你不適合當城管，你適合當黑社、會啊。”

    範海大驚：“段爺，這大庭廣眾的，話可不能說。”

    至此，範海後的幾個剛剛進來，並不認識段玉生的大漢有些躍躍試，拳掌，眼睛裏帶著刀子，似乎要把段玉生生吞活剝了。

    自從進了城市管理局，他們的日子那自然是瀟灑慣了，平日裏作威作福的都是他們，什麽時候讓人這麽訓過。

    雖說工資不高，但他們管轄的這片街道上，有哪個做買賣的敢不給他們麵子？

    吃飯不花錢，洗澡不花錢，唱卡拉oK不花錢，就連去紅燈區裏瀟灑也同樣不會花一分錢，不僅這樣，走的時候店家還要塞一些東西給他們。

    盡管這些大漢們已經很不友善了，但段玉生似乎沒看到一般，繼續道：“你們這幫崽子能做出這種事，我就不能說了？”

    說罷，站起來，離範海近了些許：“怎麽，你這隊長不打算幹了，想跟我比一比在華洲誰的兄弟多？”

    範海雙拳死死握住，幾秒鍾後，微微一笑，鬆開雙手：“段爺，我哪敢啊。”

    “我量你也不敢。”

    段玉生盯著範海，繼續道：“車裏的東西，怎麽搬上去的，怎麽搬回來。砸壞的東西，怎麽砸的，給我怎麽修好。十分鍾，如果你們不能把這個水果攤恢複原來的模樣。”

    微微停頓。

    段玉生在範海耳邊輕聲道：“那今晚你家的煤氣罐會不會出問題，我可就保證不了了。”

    汗水從範海的額頭出現。

    “還愣著幹什麽。”

    範海回頭，朝著大漢們吼道：“沒聽見段爺說，這個是他罩著的嗎，趕卸東西！”

    隨後，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大步離開。

    見範海走遠，段玉生鄙夷一笑。

    “謝了。”

    高鬆滿傷痕的站起來，輕聲道。

    “不用。”

    段玉生看了看高鬆，開口道：“不是衝你，就是單純的看不慣。”

    高鬆想了想，突然道：“讓我跟你吧。”

    段玉生微微一怔，笑道：“你古仔電影看多了吧，我可不是黑設會。”

    說罷在高鬆的肩膀上拍了拍，轉離開。

    “不管你是什麽。”

    高鬆快走兩步跟上，看向高鬆：“我讀過書，讀過很多書，讓我跟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