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米德是個說到做到的實誠人。

    隻要是他開口答應下來的，絕對不會反悔，這也是他的人生守則之一。

    就算和李東是對立陣營，他也不會出手對他做什麽。

    反而拿出好酒好菜招待著。

    李東的心中充滿了懷疑，同時又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神，企圖在這一時刻多拿到一些信息才好。

    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哈米德假裝沒看見他的作，開了一瓶紅酒，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幹淨後又倒滿了，將喝過的杯子放在了李東的麵前。

    “我喝過的，放心吧，杯子和酒都是幹淨的。”

    他可不是那種會下藥的人。

    在這方麵，哈米德很有底線。

    李東看著麵前的杯子，沉默了許久，最終開口道，“還是給我一個幹淨的杯子吧。”

    他相信哈米德了，但真的沒必要給他用喝過的酒杯。

    他剛剛好像看見了杯壁附近還有哈米德的口水？嗯……接無能。

    哈米德尷尬了一瞬，裝作無事咳咳，又給他拿了一個幹淨的杯子。

    李東一邊在心裏思索著，一邊抿了一口紅酒，下一秒，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好酒，我怎麽從來沒有喝過？”

    “是我朋友家裏自己釀的。”

    “查理家？”

    哈米德點點頭，“對，他家最開始就是做紅酒生意的，所以平常我就會從他那要點酒什麽的。”

    “你們關係還真是不錯。”李東客套了一句。

    沒想到哈米德卻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還好吧，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關係其實差勁的，那家夥總是呆呆傻傻的，是個愚蠢又傲慢的有錢人，腦袋裏全都是稚的想法，直到現在，還總是對我的電腦下黑手。”

    “看來……你對他怨言還多的……”李東角扯扯。

    “那當然，還有雪莉，最開始可真是弱，明明有才能卻隻能淪為工。

    我對確實很同，但主要還是因為當時我的信念確實於搖階段。

    沈昭也是，你永遠猜不到他下一步的想法是什麽，永遠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就算是半夜三點突然想吃紅燒魚了，也要拿起釣魚竿去釣魚……

    和他們在一塊，我確實累的。”

    李東聽完，哈哈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也有這麽‘痛苦’的時候。”

    “至秦墨不會像沈昭一樣四發瘋吧？”

    李東聳聳肩，“我覺得沈昭的脾氣很好。”

    “那你的意思是秦墨的脾氣很不好？”

    “雖然但是……唯獨這點我不能撒謊。”

    哈米德忍俊不，和他又了一杯。

    “我前老板脾氣也不敢好，所以我背叛他了。”

    李東笑著，臉上的表卻閃過一抹冷靜，眼底出果然如此的神。

    哈米德終於要步正題了嗎？

    哈米德發覺他的神變化，沒有出言反駁，而是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說是老板？倒不如說是我的前好兄弟吧，我剛剛也說了，我以前在黑幫待著，兄弟義你懂嗎？

    他的名字是卡朋，我和他從小在街區長大，他為人大方爽朗，不論有誰欺負了我們都會第一個出頭。

    後來……我們經曆很多，他的地位也愈發拔高，漸漸的，他變了。

    我心中的卡朋大哥終於變了那個令人聞風喪膽不擇手段的惡霸卡朋。”

    哈米德苦笑一聲，看向李東，眼神令對方發自心底一陣。

    “我很討厭他，他明明答應過我，要做我們的大哥一輩子，卻先一步背叛了，把自己當高高在上的老板，把我們當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

    他最後的行徑愈來愈瘋狂，在同他人和懷疑自我的同時，我遇見了沈昭。

    他問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願？

    我想了想，我不想做老大，也過夠了刀尖的日子，卻並不對普通人的生活興趣。

    如果說非要有什麽憾的話，我就想看看，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從一而終的人？”

    人都是會變的，可他就是想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人心強大到不會有任何的搖。

    計算機的世界很簡單，1就是1，0就是0，0和1構的程序也隻有失敗與功之分。

    隻要是設定好了的程序就不會改變。

    但人不是電腦程序。

    所以他喜歡計算機的世界。

    李東看著他那雙鐵灰的眼眸，仿佛能夠過這雙眼睛，看到倒映出的曾經種種。

    他好像能聞見哈米德手上曾經沾染過的鮮鐵鏽味，腐爛的同時還在停留在過去。

    “沈昭就是你遇到的那個人嗎？”他問道。

    哈米德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才二十多歲，這輩子還長著呢，誰也說不準。”

    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沈昭也會變卡朋，或者是秦墨那樣子。

    “那你豈不是……”李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不想問問哈米德，那你做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

    你自己都無法保證的事，竟然就這麽寄托於沈昭的上，實在是輕率又可悲。

    同樣的經曆，再經曆一遍的滋味恐怕我隻有絕了。

    “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向他提了一個要求。”

    李東好奇，“什麽要求？”

    “如果他改變了背叛了初心，那我就會親手殺了他。”哈米德笑著，充滿了釋然。

    他就是沈昭的達克利斯之劍。

    “他答應了，於是我就背叛了卡朋，為了一個可恥的叛徒。”

    “……我並不是和他關係最要好的手下，但一定是最信任的。”哈米德晃了晃酒瓶，發現全都喝完了，“查理他們也知道我和他的約定，不會阻止我……”

    他抹了一把臉頰，“阻止我也沒關係，他們幾個沒一個能鬥得過我的。”

    “你……對我說這些真的沒關係嗎？”李東安靜了很久，還是決定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他對哈米德的觀很複雜。

    “這沒有意義，你知道，我不會背叛秦墨的。”

    哈米德挑挑眉，“我有說過我要策反你嗎？”

    “我覺到了。”

    “那就是你覺錯了，我隻是想找個人聊聊天罷了，沈昭甚至都不知道我們今天見麵了。”

    哈米德用手撐著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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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老板不是秦墨，我老板不是沈昭，我們或許還會為不錯的朋友。”

    李東垂下眼眸，“能為不錯的酒友就很了不起了。”

    哈米德在他的耳邊低笑了幾聲，道了一句歉，表示自己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酒了。

    “我也不是很想喝了。”

    “那就不喝了，吃點吧。”

    見李東還不筷子，哈米德有些無奈，“難道說你要讓我試吃每一道菜後，才開始吃飯嗎？”

    “我沒什麽胃口。”

    “也是。”哈米德點點頭，放下筷子，鐵灰的眼睛目如隼，直直向他，“我看得出來，你的心在搖。”

    “你多想了吧？”

    “一直在多想的人是你。”

    李東被他懟的啞了聲，沒有說話。

    如果說哈米德真的沒有存策反他的心理，那他心中不斷的懷疑和難到底是怎麽回事。

    哈米德口中的故事，仿佛映照了他的未來。

    難道說，未來的他也會為下一個“哈米德”嗎？

    不……他隻不過是被哈米德帶偏罷了。

    “我邊沒幾個人能聽我說這些，查理聽不懂，簡黎覺得我莫名其妙，楊雪莉會不屑，沈昭……他恐怕也隻會安幾句。”

    “你是我第一個能讓我坦坦說出來的人。”

    他看著李東，勾起角笑了一下，“你肯定也在覺得我很奇怪吧，沒什麽的，反正我也討厭我自己的。”

    “為什麽要討厭自己？”

    “我是個叛徒。”

    “都是過去的事，如果我是你，肯定會向前看。”

    “如果你是我，你肯定也會和我一樣。”

    他這句話，倒是讓李東更加說不出話了，簡直是直擊心靈。

    為什麽沈昭的手下都這麽會拿別人的心理？

    看著麵前喝醉了的哈米德，神中一如既往流著冷淡，卻還有幾分的自我厭棄。

    他也確實是搞不懂哈米德了。

    “我要是你，恐怕還不如你呢。”李東看了他一眼，起說道，“下一次，我給你帶一瓶我的藏酒吧。”

    他頓了頓，“不過別抱太大的期待，李家肯定是比不過坎貝爾家族的，酒也是。”

    哈米德點點頭，“回見。”

    他一的酒氣的模樣，很快就被閑來無事來串門的查理發覺了。

    “喂，你竟然背著我喝好酒？！”

    “別小氣嘛，就當是你弄壞我電腦的賠禮了。”

    “那你上次還揍我做什麽。”查理嘟囔著。

    “誰讓沈昭總是無理取鬧護著你。”哈米德看著麵前怒氣衝衝的查理，繼續保持著毒舌人設。

    隻不過，他的腦海裏忽然想起了曾經沈昭說過的一句話。

    “你們當中，我最喜歡的是查理，最欣賞的是雪莉，最期待的是簡黎……至於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

    “沈總，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善於攻心啊。”

    “討厭，不喜歡主攻略你們的甜心小沈嗎？”沈昭裝模作樣，讓人捉不他的緒。

    “……好惡心啊。”哈米德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