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的第二次相親,豔高照,晴空萬裏。
趙政南到的比早,西裝外套被他隨便地搭在花圃柵欄,隻穿了件白襯衫,袖口還被他挽上去,高定的皮鞋就這樣踩在泥裏,小臂上的線條格外流暢健,他手腕撐住鐵鍁的木把,笑著和旁邊的許老爺子說話。
許抒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像個醜小鴨,所有的私心都在他的麵前無可遁。
他們注意到,停止了說笑。
“阿苑,你回來的正好,政南都幫我這個老頭鋤了好一會草了,外麵天也曬,你帶著客人進屋喝茶。”
僵地笑笑,應了一聲,卻直接略過他,轉往房子裏走,一個眼神都沒落在他上。
趙政南不計較的小子,先把老人家的工收好,才將柵欄上的西裝外套搭在小臂,不急不慢地隨後跟上。
剛門,許抒便一眼看見了客廳地麵那些堆著的禮品盒,有名貴的酒,對好的補品,還有一些不認得的包裝盒。
家裏的阿姨早知道有客人來,客廳金楠木的八仙桌上特意擺了花,五六的糖果和一些放在瓷白碟裏的老式點心,滾燙的一壺熱茶,明亮的廳堂裏,滿室花香,窗明幾淨。
“今兒天好,出去走走?”他是客人,卻比還要有主人家的派頭,自顧自地添了杯熱茶,試圖主導著相親的局麵。
“那何必從一開始就費盡心機地想要來家裏。”說話夾槍帶棒,沒打算給他留好印象。
“婚姻是大事,對我們來說,雙方家裏滿意要比我們個人的心意還要重要,我自然要登門拜訪,這顯得出我的重視。”
許抒覺得這人說話像古代人一樣彎彎繞繞,沒耐聽,終於後知後覺的理解了頌婭姐為什麽評價他假正經了。
“趙先生,我不喜歡你,也沒有繼續相下去的想法,您來家裏做客,我很歡迎,但除此之外,我再沒有什麽待客之道了。”
說的話很直白,甚至要比許多年前頌婭姐說的還要沒有餘地,許抒端起一杯茶,輕抿了口,右手的戒指格外紮眼,一枚款式普通的素銀圈,趙政南半瞇著眼打量了片刻,輕哂一聲。
敏起來,瞪圓了眼睛看他。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國貿,你還是個高中生,安安靜靜地陪著方頌婭相親,像是押送犯人一樣神堅毅,我那時候就在想,這樣恬靜的小姑娘長大後會是什麽模樣。”
他說的這些,許抒早就記不清了。
可若是關於周平桉,就算是十年前的一件小事,也記得住。
“我很意外,你這些年的變化。”趙政南抬手了眉心,一室寧靜,說故事的人神平淡,並不在意聽故事的人有沒有認真聽。“沈樾是我從小穿開便在一塊玩的哥們,他到了適婚的年齡,家裏替他了許多的相親對象,他都推了不去,隻有一次,是和一個還在醫學院讀書的年輕孩見過麵,可我沒想到,那人是你。”
“他知道我的心思,他也知道那人是你。”
許抒的記憶終於在這一刻與兩年前的雨天重合,回憶起那個淡漠神的斯文男人,對說了許多奇怪的話,說老趙比他毒,說趙政南不會善罷甘休放過。
和他結婚,要勝過栽到趙政南手裏。
許抒終於肯抬頭看向他,睫輕輕著,呼吸也變得急了些,努力遏製著自己的激,隻問了句,“所以呢?我不能和他相親嗎?”
“不能。”他長疊,角笑意盈盈,眸子卻暗了暗,盯著說,“盛之綏是我表弟,他和我提起過你。”
“他還說了什麽?”許抒脊背直,掌心慢慢冒了些冷汗,生怕他知道周平桉的存在。
“隻是說你很特別,不氣,堅韌。”
明顯鬆了口氣,手指慢慢蜷起,冷汗涔涔。
從沒有想要故意瞞自己周平桉的事,隻是不能那麽自私,不能將周平桉推到眾矢之的,風口浪尖。
周平桉是從十年前就暗自決定要好好保護的人。
“你戒指好看的。”趙政南角上揚,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波瀾。
下意識的用左手遮擋,心虛地應了聲。
趙政南是接過所有人裏最有城府的,說話滴水不,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隔著鏡片窺探不出任何的緒。“有特殊意義?”
“趙先生,你錯了。”許抒快刀斬麻,不想和他糾纏不清,“我比你年輕,我可以等到三十幾歲再談婚論嫁,你能等?”
“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呢?”他反問,幽深的眸子沉沉盯。
“你等不起,別在我上白費時間了。”許抒冷淡地說道。
趙政南明顯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著,慢慢的疼,緒有那麽一刻地波,但很快他麵如常,緩緩站起,居高臨下地盯著。
年輕人白漂亮的猶如一塊溫潤的羊脂玉,麗姣好的麵容,一雙清澈明亮的含目,長發隨意地被紮低低馬尾,素淨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倔強的與他對視。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一丁點的緒都不曾摻雜,“我等的起,即使你現在心裏沒有我的位置,我不介意等,對我來說這也不是浪費時間。”
“你的喜歡對我來說是打擾,對我造了困擾。”低低吼著,眼裏湧著淚。
趙政南輕微皺了下眉,看著近乎崩潰,了一惻之心,“那我該怎麽辦,你說,我照做。”
“找個你的人,正常結婚,別在我上浪費時間,也別試圖搖我的家人。”盯著他,毫不懼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森林的困,幾近發狠。
他笑了,單手抄兜,隻是問了一句,“你是有喜歡的人?”
“是!我們在一起兩年了,所以你死了這份心吧。”
趙政南像是塊寒冰,幽深冷漠,讓人琢磨不,將到這種地步後竟然笑了,猛地抬頭看向二樓,皮笑不笑的說了句,“叔叔阿姨,小輩今天多有打擾,改日再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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