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好像看出來了陳最心中的疑。

 他忍不住地搖頭，“小最，你在學習和經商這方面，的確是聰明。但你在這方面，太遲鈍。”

 最親近的人，總歸是知道刀子往哪兒捅是最致命的。

 陳老爺子說：“以前你寒暑假來家里的時候，小姜且是不是每次都找借口到我們家里來？”

 “不是咱們家里的點心好吃，也不是咱們家里的花花草草有意思，而是因為你放假過來了。”

 “在別墅區那邊認識那麼多小朋友，怎麼偏偏就把小狗放在咱們家，還不是因為想跟你有更多的話題。”

 在老爺子的講述中，陳最想起了早些年他寒暑假到爺爺家里的那些事。

 那時候去爺爺家里完全是因為父母忙于工作，無暇照顧他。

 在寒暑假的時候就讓他到爺爺那邊去。

 那幾年的寒暑假，見到姜且的頻率的確高。

 但那時候的姜且好像和誰都好的。

 別墅區里不管是同齡的，還是比大或者比小的，都能玩到一塊兒。

 陳老爺子又說：“后來他們家發生變故，再遇到就是在醫院里面。我始終覺得啊，去北城讀師范，主要原因在你，因為你在那邊。”

 陳最頓了頓，說：“北城師范有公費師范生。”

 “星城也有啊，怎麼不留在星城呢？還能照顧呢。”

 “想離父親遠一點。”

 “那公費出國選了你所在的城市呢？”

 老爺子其實就想告訴陳最，姜且這一步一步的，就是想離他更近一點。

 但陳最，很驚訝。

 一段因差錯而結的婚，最后卻變一段暗故事。

 老爺子撇撇，“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小姜不喜歡你咯。”

 陳最：“……”

 好消息就是，姜且喜歡他。

 而壞消息是，姜且喜歡過他。

 ……

 姜且的確喜歡過陳最。

 小時候是對鄰居哥哥的崇拜。

 后來，姜且在他上過學的學校讀書，經常從老師口中聽到他們對陳最的評價。

 聰明，努力，斂，張揚卻又克制。

 擁有天才的智商卻不自視甚高。

 每次聽到老師夸獎陳最的時候，姜且就聽得很認真，那種自豪中還夾雜著也要努力變像他一樣優秀的人的沖勁兒。

 如果陳最是天賦異稟，姜且就有點聰明加上努力。

 雖然分手夠不上他所在的學校，但也能考上北城的學校。

 他們的距離從一千多公里，變了八公里。

 可都還沒來得及在北城與他相遇，他就漂洋過海去了萬里之外的地方。

 好遠。

 好像一直都在追趕陳最的腳步。

 這一路走過來，覺得好累。

 但這段經歷對姜且來說，又彌足珍貴。

 那是一段幾乎橫了姜且快二十年的。

 這一生，都不知道能有幾個二十年。

 但姜且這兩天收到一個不是很好的消息。

 關于先前在比賽上當眾讓組委會那邊查看監控，導致后面出現了不可控的事。

 一場賽事淪為笑料，領導無宣泄，就打了電話給姜且他們學校校長，讓他好好管管手底下的老師。

 所以樓校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姜且這邊，說事不夠圓。

 還說往后想要評職稱或者獲獎之類的，不會太容易。

 姜且當時就表達了自己不后悔當天的舉，如果重來一次，還會這樣。

 至，學生的公平，被找回來了。

 就算因為這件事，一輩子都沒辦法評職稱，或者選上先進個人之類的。

 姜且覺得也沒什麼關系。

 相反，如果明知道比賽有問題，而為了所謂的大局著想卻讓學生們提前這個世界的不公平。

 那姜且才會在往后的每一天，都在懊悔和痛苦中度過。

 樓校當時也沒說什麼，只讓好好過年，有什麼事年后上班再說。

 這個小曲之后，姜且就基本在家翻譯文獻，或者去療養院陪陪。

 姜且這天去療養院的時候，沒想到會在這里到陳最。

 他像是在等人。

 也許是在等跟他一起去看恩師的人。

 姜且不太想跟陳最打照面，所以打算越過正門從側門進去。

 結果被看到了。

 這會兒扭頭就走的話，顯得有些掩耳盜鈴。

 所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往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姜且點頭示意后，便打算走了。

 誰知道陳最住了的名字，“姜且。”

 這個招呼，是非打不可嗎？

 姜且停下腳步，應了一聲，跟陳最說：“過年這個月會計放假，工資得晚幾天發放，等到了我會第一時間轉給你。”

 “……”陳最臉上的表很微妙，“不是找你要錢。”

 “那你繼續等人吧，我去看我了。”

 “我等的就是你。”陳最說。

 很直接。

 姜且頓了頓，才跟陳最說：“我不會跑的，欠你的錢我肯定會還。”

 “能不能別提錢了？”

 “不提錢，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聊的了啊。”姜且用很無辜的眼神看著陳最。

 陳最這時候就覺得，先前季平川說的什麼三百萬就能換他們五十年的羈絆這話，純屬狗里吐不出象牙。

 陳最擋著姜且的去路，“姜且，那天你跟爺爺打電話，我聽到了。”

 那天，在公車上接聽的那通電話。

 原來陳最也聽到了。

 姜且不明所以，“然后呢？”

 “然后——”陳最蹙眉，“你以前也沒跟我說……”

 說喜歡他啊。

 姜且猜到了陳最要說什麼。

 這件藏在了心里很多年的事，這會兒倒也沒什麼好繼續藏著的了。

 就是沒想到，親口跟陳最說的這天，是在不喜歡他了之后。

 姜且說：“嗯，我以前喜歡過你，不過那都是以前了。和你真正接以后，我發現很多東西都是我想象出來的完。我跟你，也沒有過上我想象中的好生活。”

 或許這就是暗最傷的地方。

 喜歡的那個人其實一直都是理想城中的那個陳最。

 接之后發現，不是他不好，而是跟預想中的不一樣。

 那種落差會讓產生疑，不解。

 開始思考，自己喜歡的到底是想象中的陳最，還是真實的他。

 用了三年的時間來尋找一個答案。

 而最后的答案是，現在不喜歡想象中的陳最，也不喜歡現實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