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朝對申良平的話毫不在意。

還饒有興致打量著寂靜無人的四周，淡淡說道:“那你是想給我一頓教訓，還是想殺人滅口？”

申良平看不慣陳今朝鎮定自若的模樣，在他設想中陳今朝應當跟其他人一樣對余家跪，陳今朝哪來的底氣藐視他？

他不允許，有這麼牛的人存在。

“哼！”

“年輕人，你腦子里想的是什麼？打打殺殺早就過時了，我只是想跟你講道理而已。”

“你覺得呢？”

陳今朝對申良平這種草莽梟雄早沒什麼興趣，說一套做一套是常有的事，他一邊松筋骨一邊說道:“別說那麼多富麗堂皇的廢話，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要手就手，不手就給我滾。”

嘩啦啦！

申良平還沒下令，周圍十幾名黑人便圍上來。

若是普通人這種環境，多半被嚇得不上氣來，但陳今朝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對他而言，小菜一碟。

申良平一直盯著陳今朝的反應，令他驚訝的是陳今朝臉始終平靜，沒有毫波瀾浮現。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不夠狠？

“年輕人，你很狂。”申良平說道。

他揮揮手，示意手下別太張，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陳今朝也看清楚了申良平笑面虎的本質，笑道:“不狂一點，那還是年輕人麼？”

不得不說。

申良平對陳今朝也有些欣賞了。

不嘆道:“你知道麼？我在你上，看見了我年輕時的影子，讓我想起那段崢嶸歲月。”

陳今朝沒說話，靜靜聆聽申良平的回憶。

“對了。”申良平看向陳今朝。

“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當過幾年兵？呵呵，我是98年伍的，在部隊待了將近十年。我退伍的時候年紀以及格跟你差不多，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也正是因此，我在社會上壁，被別人冠以憤青的稱號。后來好幾次我得頭破流，才想明白一個道理——”

“其實不是整個世界都針對我，而是把我放在一個與世界為敵的位置。”

“這是何苦呢？”

“既然不能改變這個世界，不如和同塵，踏出另一條路。”

陳今朝微微容。

至在這一刻，他能到申良平這番話出自真心，他也笑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是而已。”

申良平深深凝視著陳今朝的眸子，發現陳今朝眸子里似乎存在著一種別樣的芒，那正是他年輕時候所備的信念。

而今早已被瑣碎的生活消磨殆盡。

一點兒都不剩了。

他有些嫉妒。

嫉妒陳今朝的年輕，嫉妒他仍舊能當一個與世界為敵的憤青。那段歲月里的他雖然屢屢壁，但卻是他這輩子中活得最自在的時。

時流逝，是人非。

申良平眸逐漸變冷，微微搖了搖頭，“好言相勸卻當作驢肝肺，看來你真的沒救了。”

“既然你聽不進大道理，那就換種方式讓你信服。”

在這個世上，拳頭大才是真理。

人與人之間是如此，國與國之間也是如此。

申良平揮手。

十幾條黑影一擁而上！

他視線已經從陳今朝上挪開，放在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上，怔怔出神

不知道在想什麼。

另一邊。

十幾只拳頭如雨點落下般朝陳今朝揮來。

陳今朝咧一笑，這可是他最喜歡的環節，數日以來的郁悶心就靠這個環節來宣泄。

不等拳頭落下，陳今朝欺而上，撞人群之中。

拳拳到的聲音傳出，宛若疆場上的戰鼓被人擂響，使得心臟律都與之同步。

一條條影被甩出人群，而后傳出慘聲。

砰！

一個黑人被陳今朝擊飛，跌落在申良平腳邊。

申良平以為戰局已經結束，低頭一看，瞳孔緩緩小。這怎麼，跟他設想中不太一樣？

再抬頭向人群，申良平呆若木。

陳今朝如同無敵戰神般，在以一敵多的境遇中毫不落下風。

不對。

準確的說，陳今朝占據著絕對優勢。

申良平了，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說什麼都如一張a4紙那般蒼白無力。

半分鐘后。

轟轟烈烈的戰斗進尾聲，陳今朝掃了眼申良平，而后將最后一名站在他面前的人一拳轟飛，不偏不倚正好飛到申良平面前。

申良平頭皮發麻。

在最短時間翻滾下椅子，后同步傳來嚎聲與椅子碎裂聲。

好險！

只差一就被砸中了！

申良平跌坐在地上，了幾口氣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很狼狽，于是狠狠瞪了眼陳今朝。

陳今朝只是看了眼申良平，便無趣地說道:“看來余家和蘇家都差不多，豢養的殺手沒什麼本事，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

眾人臉頰火辣辣的疼。

不服？

不服就憋著！

陳今朝走到跌坐在地上的申良平面前，然后低下頭笑著對申良平說道:“你是不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古怪離奇的事？”

“你啊……”

“和余家的人走得近了，以為自己也能與他們一樣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這不過是種錯覺罷了。在余家眼中，你不過是條狗。”

“你終究活了，曾經的你最討厭的模樣。”

申良平到現在還沒緩過神，剛才那一幕給他帶來的沖擊實在是太炸裂，尤其是陳今朝這番話讓他臉青紅加憤難耐。

是啊。

在加余家之后，他已經沒嘗過被人打臉的滋味。

越是靠近權力，越是會容易讓人滋生掌控權力的錯覺，申良平已經陷這個誤區。

“住口！”

申良平翻站起來，盯著陳今朝眸子低吼道:“你沒經歷過我所經歷過的陣痛，又怎麼會明白我為何走上這條路？”

“你沒有資格評判我！”

陳今朝失笑。

那申良平又有什麼資格，對他說三道四？

申良平看見陳今朝角揚起的那抹嘲弄，被心底的怒火沖昏了腦袋，下意識把手到腰間想要拿出手槍給陳今朝點瞧瞧。

俗話說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他手一，卻了個空，令申良平心底一驚。

丟槍可是件大事！

要是理不好，會給余家惹來許多麻煩！

申良平自己上了，又低頭看向四周想要找到手槍的影子，卻始終一無所獲。

他徹底慌了。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玩意？”陳今朝充滿磁的嗓音響起。

申良平一抬頭，正好看見陳今朝給手

槍上膛，然后瞄準他的眉心，二者之間距離甚至不到二十公分，本不可能躲開。

唰！

一滴滴豆大的冷汗冒出。

申良平子發抖，艱難道:“你，我的槍怎麼會在你手里？”

陳今朝笑道:“無可奉告。”

申良平仔細回想剛才的經過，卻始終想不通陳今朝是如何做到的。

“陳今朝，你千萬不要沖，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申良平一都不敢，生怕陳今朝槍走火，讓他命喪黃泉。

“你不是想跟我講道理麼？我給你機會，你繼續講。”陳今朝說道。

申良平哪還有什麼心思講什麼狗屁道理？

他只想活著！

咽了咽口水，申良平之以，曉之以理地說道:“你先把槍放下來，年輕人切不可意氣行事，一旦開槍你會把自己下半生毀掉。這樣一來，你絕對沒有機會跟大小姐在一起，難道你忍心將最后的機會扼殺麼？如果你想要錢的話，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

陳今朝搖頭。

錢？

他不在乎。

權力？

他也不稀罕。

如果說陳今朝還有什麼追求，余夢之勉強算一個。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你剛才不是很牛麼？能不能再給我裝一遍？”陳今朝饒有興致說道。

申良平臉發綠。

陳今朝分明是在戲弄他！

啪嗒！

手槍里傳出異響，嚇得申良平全神經繃，陳今朝笑道:“別張，我還沒開槍呢。”

申良平一驚一乍，心神消耗極大，整個人已經于崩潰邊緣。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問。

“唔……”

陳今朝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我只給你一分鐘時間，如果你的道歉不能讓我滿意，我會一槍崩了你。”

別懷疑，他真敢這麼做。

而且申良平死了也是白死，因為他涉嫌綁架與暗殺將，認真算起來是一條死罪。

申良平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連忙向陳今朝許諾各種好，包括但不局限于金錢與人，但陳今朝卻依然紋不。

半分鐘過去。

冷汗已經浸申良平后背的衫，嘗試過許諾種種好未果之后，他心中已經升起濃濃的絕。

該不會真要死在這兒吧？

急之下，申良平雙膝一跪在陳今朝面前，連連叩首道:“陳今朝，你就念在我和你有同樣份的份上，饒我一條命！”

“我也曾衛國戍邊，立下汗馬功勞。”

“你放過我，好嗎？”

陳今朝閉上眼。

他毫不懷疑正值年輕的申良平有報國之心，但經過名利的腐蝕之后甘愿淪為世家門閥的走狗，漸漸忘曾經堅守的信念，進而為這些吸門閥做一些骯臟見不得人的勾當。

也是這時候。

陳今朝終于明白徐漢臣的孤獨。

申良平不過是個小卒而已，得到余家賞識之后就開始利熏心，與其所秉承的初心背馳而行。

那麼——

某些執掌滔天能量的人，能否堅持本心？

徐漢臣所說的敵人，或許就是如申良平這種人，讓陳今朝到深深的厭惡！

“拿昔年榮耀為你的骯臟行徑當掩護，你不覺得害臊？”

“你不配再提起那兩個字！”

“所以你還是——”

“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