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漸璞哭得不能自抑:“可是他殺了我的父皇!我怎麼能向他低頭?”
辛太傅猛然抬頭,終于明白,商漸璞當初在圍場,背刺商清晏了。
他的有些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辛太傅猛烈咳嗽起來,眼中盡是痛意。
這件事在商漸璞心里太久了,就像是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在暗的角落里腐爛流膿,令他晝夜難安,令他痛不生。
“那是我的殺父仇人啊!”
圍場那天,辛太傅隨人在山林里狩獵,察覺到不對勁兒,便故意傷,引得員圍在自己邊。
他不知道帳發生了什麼,等消息傳來時,便是戾太子弒父出逃。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圣上是死于戾太子之手,辛太傅雖然心有懷疑,可當時被四皇子即將登基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后來商漸璞背刺了商清晏,他驚詫的同時,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不!
他是不敢往那方面想嗎?
他其實約猜到了,可商清晏將收尾收得很好,沒留一點兒痕跡。
辛太傅暗自松了口氣,始終在自欺欺人,縱帝死于誰手不要,要的是在世人眼中,縱帝死因無疑。
若真是商清晏殺的,他也算報了仇,出了氣。
辛太傅十分刻意地讓自己忘記,可現在,商漸璞的話打得他猝不及防。
就在這時,宮殿里霎時明亮,又迅速黯淡下去,轟隆一聲,天邊響起一陣悶雷。
夏日的天不講理,瓢潑大雨說下就下。
辛太傅的思緒遠了。
也是這樣一個雷雨天氣,辛夷在雨
中狂奔,帶著一雨水跪在他面前,失聲痛哭:“爹,他知道了,他好像都知道了!”
辛太傅心中涌起一陣不好的預:“他是誰?他又知道了什麼?”
辛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中帶著恐慌。
在辛太傅的再三問之下,坦白了跟昔日人的私,坦白了明帝的質問,以及明帝不甘之死,坦白了昔日人將在明帝靈前欺辱,這一幕卻恰好被年的商清晏看到了。
辛太傅如遭雷擊,不敢相信這個弱的兒,竟在暗中做出這麼多驚世駭俗的事。
他怒不可遏,狠狠打了辛夷一耳:“禮義廉恥都被你吃進肚子里了!”
辛夷跪在他面前,捂著心口,聲聲泣:“可是爹,當初賜婚圣旨下來,我不愿意,是你用辛家的前程,我接的旨啊!”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撕破了辛太傅的面皮,將當年的真相淋淋地坦出來。
辛夷匍匐在地,像是被雨淋壞的一朵小白花:“你們每個人都告訴我明帝很好,我也知道明帝很好,可,可我就是不喜歡啊。”
辛太傅差點兒沒有暈過去,耳畔不由響起他讓辛夷接旨時說的話:“父母之命,妁之言!焉有你喜不喜歡的道理!”
報應!這一切都是報應!
辛夷的哭聲與其說是哭訴,不如說是指責:“我本來已經認命了,可在花園里,我偶遇
了王爺,他要與我拉扯,才被宮人看見告訴了圣上。圣上召我二人前去詢問,可是自己心疾突發,王爺害怕事暴,便堵住了我的,讓我眼睜睜看著圣上駕崩。”
辛太傅冷汗直冒,可辛夷的話卻愈發讓他心驚跳:“也是王爺,強行要我在靈堂茍且!我本抵抗不過,也不敢大聲喧嘩。誰知,這一幕竟被清晏看到了。”
辛夷滿雨水,過來拉扯他的擺:“爹爹,清晏不與我說話了,我該怎麼辦?”
辛太傅巍巍坐下,面絕:“清晏可有將此事說出去?”
辛夷搖搖頭:“沒有,他的話愈發了起來。似乎得了病,也不讓尋常人靠近。”
辛太傅道:“為今之計,也只有你為大行皇帝殉葬,這一條路可走了。”
辛夷力般跌坐在地:“殉...殉葬。”
眼睛哭得紅腫,忽然聲凄厲:“爹爹!你竟要我死!”
辛太傅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遠超他的承范圍。
辛夷拉著他的擺,聲聲控訴:“爹爹!我是被的啊!我也不想,我從來不想的!”
“我不想接旨,不想宮為后,不想與王爺藕斷連,亦不想看著圣上死在我面前,更不想被清晏看到那不堪的一幕。可是爹爹,我反抗不過啊!你們從來沒有給我反抗的余地!”
的哭聲嘶啞,帶著濃濃的悲哀:“爹爹!我不想死!我是做錯了一些事,可我罪不至死啊。”
聲聲哀求,說著自己不想死。
辛太傅一時
心,沒有對下死手,沒過多久,便查出有了孕。
翻開敬事房的彤史,那孩子絕非明帝的,而是在明帝大喪期間所懷。
如此,辛太傅就更不能為明帝殉葬了。
當時還是王爺的縱帝帶走了,奪了商清晏的皇位登基后,不顧群臣反對,封為淑妃。
辛太傅就這樣將錯就錯,瞞下來那可恥的一樁樁事件。
他始終沒有忘記,當時辛夷跪在他腳邊,說商清晏看到了,也都知道了。
辛太傅知道商清晏早慧,年時知道這樣的事,便患上了嚴重的潔癖,也不再與辛夷親近。
他的境太艱難,可是辛太傅不敢拉他一把。
一方面他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商清晏因為年被皇叔篡位,就連活著都難,更別說奪回皇位了,他沒必要冒著得罪縱帝的風險幫商清晏。
另一方面,他知道商清晏心里有結,與辛夷、與他的關系再難恢復如初,便費盡心思,也再難令其親近。
于是辛太傅便刻意疏遠了他,無視他在盛京中的艱難日子。
可辛太傅沒想到,那個,即便沒有他的幫忙,也走到了這一步。
“太傅...”
“他殺了朕的父皇,朕如何能無于衷?”
“外祖父...”
“我不想死啊!你給我指一條生路吧。”
商漸璞的哭聲似乎與辛夷的哭聲重合,辛太傅睜開眼,終于道:“可是漸璞,你的父皇,也殺了他的父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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