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他沒忍住。
何秋芙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是吧,他們真厲害,飛得好高,都摔不下來。”
水上表演結束,兩個人的午餐也吃完了,陳潭暮把東西收拾好,重新裝進書包里。
“我們回休息區吧。”何秋芙站起來。
陳潭暮收起手機:“不用了,他們走了。”
劉鵬發來的微信又震了好幾次,跟陳潭暮說別怪哥們兒不給他機會,要抓,他們幾個已經先走了,大家好像對他們的關系心知肚明,把空間留給了兩個人。
“他們走了嗎?我的氣球呢?”
“不知道。”劉鵬沒在微信里跟他代氣球的下落,他也沒問。
“我還是回去一趟。”何秋芙怕陳潭暮是覺得要拐回去,路程遠,耽誤時間,“你先在這兒等我,我跑著回去拿,一會兒回來。”
陳潭暮想說不用跑了,劉鵬他們要麼就帶走了氣球,就算沒帶,游樂園里的人這麼多,小朋友也會拿走,現在去了也是白去。
“等等吧。”但看何秋芙那麼著急,陳潭暮最后還是妥協了,“我跟你一塊兒。”
兩個人回到休息區,他們的原座椅,不出所料,氣球果真是沒了,陳潭暮的猜想一點兒沒錯,來了也是徒勞。
何秋芙跑得太快,過來以后,力氣都沒了,休息椅也被人占了,只能半蹲在原地。
“氣球沒了。”何秋芙的聲音小小的。
陳潭暮嗯了一聲。
“氣球都沒了,怎麼辦?”何秋芙著氣,聲音都聽得出難過,“氣球都沒有了。”
陳潭暮不知道該跟說什麼,氣球這東西又不值錢,沒了就沒了。但看這麼難,反復都在說這麼兩句,心里不太對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帶走到樹蔭下邊,別被太曬著,讓在原地等一會兒,陳潭暮先離開了。
何秋芙一個人站在原地,有點兒愣。不太明白,他生氣了嗎?因為丟掉他給的東西,所以一個人先走了嗎?何秋芙記得陳潭暮說過讓在這里,不敢走,只能這樣站在樹蔭下,等了好久好久。
忽然,抬起頭,看到陳潭暮,他手里拽著兩繩,是兩只輕飄飄的氣球,還是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
飛快地跑到了陳潭暮邊,眼睛都紅了:“你去干什麼?”
陳潭暮擺了擺手里的氣球,這話好像是明知故問。
“你去買這個都不跟我說。”
“嗯?”陳潭暮不理解。
剛剛不知道看著急,一個人蹲在地上都不想起來,以為這個氣球真的喜歡,覺得那麼重要,不然也不會著急在園區里繞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在禮品店里找到相似的,只不過價格更貴一點兒,模樣也更小一點兒,但好在比之前的,這兩個做工更細,還加了細閃。
“你不是喜歡這個?丟了才難嗎?”陳潭暮問。
“什麼因為這個難。”何秋芙抿了抿,“我是因為這個是你送給我的,我丟了才難。”
陳潭暮愣了愣:“因為……我?”
何秋芙嗯了一聲。
何秋芙是真的不太理解陳潭暮的腦回路,從小到大,在意的男生只有一個人,沒有過別人,馬上到高三了,其實何父和何母都不想讓在這個時候,因為他們的工作調選擇回來,只要一個人在廣東呆一年就好,不是接不了一個人生活,但還是要轉學回來,也是因為一個人。
甚至一開學就跟班主任說想坐在誰旁邊,他還是不明白。
到現在,他還以為是因為兩個氣球。
“因為你,我很在意氣球,是你送給我的禮,我才會這麼這麼的喜歡。”
“因為你,我選擇回來,沒有留在廣東高考,想想見你,總覺得我們誤會了彼此好多好多,不想跟你就這樣不聯系了。”
陳潭暮聽到風吹過耳邊,聽到心臟在跳。
“因為你,轉學那天,班主任安排我們坐在一起,是因為我說了想跟你坐,想跟你的關系回復到過去。”
“早上,我問你想不想吃涮,也是因為晚上我同學要來,我也想把你介紹給他們。”
“陳潭暮,你怎麼什麼都不懂?”何秋芙無奈。
想彌補過去的時,因為時間,陳燃和譚驍忘記了彼此,但陳潭暮和何秋芙不會。
他們記得彼此,意綿長且溫暖,他們從來不曾失去。
游樂園里,周圍是數不清的游客,他們之中,有,有朋友,有家人,陳潭暮和何秋芙也包括在其中,他們是朋友,也會是,將來也會為彼此的家人。
招招手,將小白兔的細閃氣球系在他的書包袋上,綁蝴蝶結,陳潭暮的后永遠跟了一只可的小兔子。他沒有介意,回過頭,居然還覺得有點兒可。
“這次不會丟了。”說。
“嗯。”陳潭暮不會解開。
現在兩個人還有一只輕飄飄的小氣球沒有著落,何秋芙出門前沒有背書包,沒辦法跟陳潭暮一樣,讓他幫忙把氣球系在的書包帶上。
何秋芙站在陳潭暮對面,出手:“我也不丟,你系在我這里。”
于是,小老虎的細閃氣球被他小心翼翼地系在了的手腕,像是換戒指。
他們彼此鄭重而堅定,承諾一個他們都知道的未來。
轉眼間,陳潭暮和何秋芙長大,他們一塊兒做了一年的同桌,一起上下學,一起高考,兩個人的績都不錯,一起上了一所本市的大學。
新生報道這一天,兩家人把他們一塊兒送進大學。
有陳潭暮的照顧,何秋芙本用不上爸媽的幫助,床板是陳潭暮的,熱水是陳潭暮打的,行李是陳潭暮收拾的。
“我來吧。”何秋芙看著邊上的父母們和舍友們,臉上都不好意思,“你……你休息一會兒。”
“說什麼呢?”陳潭暮手里的活沒停。
這些活哪兒是孩子干的,自小譚驍的舉止都在教育他,即使原先總是嘲笑譚驍寵老婆的陳潭暮終有一天也加了寵老婆大軍,而且還寵得很快樂。
陳潭暮給拉了個凳子:“坐著就行,這些我來。”
小孩兒們的舉,陳燃和譚驍都看在眼底。
他們給足了兩個人空間,從宿舍出去,陳燃和譚驍沒直接離開。
在過去,陳燃還不懂,為什麼有些學生的家長總喜歡在孩子的學校里逛來逛去,不過就是一所大學有什麼有意思的,現在…….忽然有了慨,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從和譚驍認識,到現在,連他們的小孩子都有了朋友,一起上了大學,他們還在一起。
譚驍握陳燃的手,拽了拽,問:“在想什麼?”
“我們還會在一起多久?”回過頭,看他。
譚驍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問題,掐了下的腰:“你說呢?”
“我說什麼?”
“我們會在一起多久?”他又問。
當然是很久很久,但陳燃偏偏不說,想惹他不高興。
腰上的多,只要不說,譚驍就在,一,陳燃忍不住笑:“我才不說,這種事,天知道,萬一那天我不記得你,誰還會跟你在一起呢?”
“胡說八道。”譚驍又要,但看到前邊走來的學生,沒下手。
陳燃在笑,躲在他的胳膊后邊,一副你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不許胡說了。”譚驍把人重新勾回懷里,不太高興,“想忘記我沒那麼容易的。”
上天就是就這樣捉弄人,一些隨口說的胡話,連當事人都不記得,但他偏偏要做個試驗。
一晃,陳燃和譚驍已經步了老年,期間,陳潭暮和何秋芙結了婚,生了一個很可的小男孩,按照約定,陳潭暮和何秋芙蓉的兒子姓了何,好像了譚家的傳統,男方和方結婚,都隨著孩兒來。
當然,陳燃和譚驍都很寵他們的小孫子,隔代親也不過如此,他們私下里都他小寶,像是寶貝一樣的供著。
陳燃是什麼時候開始記不清事的,誰也不知道。
剛開始,只是錯他們孫子的名字,把他了小暮,被孫子一遍一遍地糾正,,,你錯了,我不小暮,我是你的小寶。
陳燃若有所思,哦了一聲,說真是個糊涂蛋,連自己最疼的小寶都喊錯了名字。
后來,陳燃在家里做飯,起初時常忘記今天到底是譚驍做呢,還是阿姨做,再后來,總覺得是要做飯,要給一大家子做滿滿一桌的飯菜,即使拿起炒菜的鍋忽然忘記自己想要做什麼菜。
“你最近怎麼了?”譚驍最先發現事不對,“小寶說你又把他小暮了,明天我讓小暮回來?吃頓飯。”
陳燃揪著一邊的被子,目低垂。
又錯了名字了嗎?怎麼完全不記得,明明跟自己說了好多遍,小寶是小寶,小暮是小暮。
“嗯,那我明天出去買菜。”
回過頭,看向床邊看報紙的譚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譚驍的臉上又了皺紋,做人做事也開始老派,會拿起當天的報紙,早晨看完一份,晚上又看另一份。
陳燃走丟也是在買菜的途中,忽然不記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是左還是右,一個圈又一個圈的打轉,直到全家人來接,才勉強有了些神志,手里拿著菜,嘆了嘆氣,把迷路說是因為鞋子的原因,換了一雙新鞋,想走一條新路,沒想到找不到了方位。
“爺爺,這是怎麼了?”小寶不明白。
譚驍左手拉著陳燃,垂眸,去看邊上跟來的小孫子,一起回家:“忘記東西了。”
“跟我忘記語文書里的古詩詞一樣嗎?”小寶上了小學,難多了好多,他每天要背好多好多東西,“爸爸說忘很正常呢,只要反復練習就會好。”
譚驍沒說話。
“爺爺。”
“嗯。”譚驍低頭。
“反復練習的話是不是也會好呢?”
譚驍沒說話,笑著了他的頭。
其實他們都懂,老人哪兒有不生病的,只不過是或大或小,而陳燃有一點點兒的不幸運,得了阿爾茨海默癥,也就是老年癡呆癥,開始的時候,病癥總是平常,患者只想是忘記了生活中很小的事,比如出門的時候忘了帶上門,偶爾錯了親近的人的名字,又或者是忘記了晚餐吃了什麼,沒有人會注意到,直到病加重,患者忘的東西越來越多,直至連最親近的人都不認識。
可這樣的病癥即使是反復練習也不會治好,只會緩解病發展的速度。
從這一天開始,譚驍更經常地陪在陳燃的邊。
他們一起起床,一起下樓,一起吃飯,一起看報,陳燃有時候不愿意陪在他旁邊,譚驍就拿出好多好多的舊報紙,遞在陳燃手里,讓撕著玩。
“譚驍,你怎麼這麼浪費!”陳燃忍不住控訴他。
雖然說報紙都看過了,也都是舊的,但撕起來總歸是心疼,像是在撕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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