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杭上了車,手裏攥著那張沒送上去的銀行卡。
想到方才那小姑娘,被自己混賬行為,嚇得手足無措時候的表,他莫名覺得,像林間被驚擾的小鹿。
小鹿的眼睛很大,黑漆漆,又水靈。
那個陳曦的小姑娘,眼睛也漂亮清澈。
在那種群狼環伺的夜場,也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雲知杭笑了笑,讓司機開車把他送回了家。
第二天他照常當拉磨的驢,在公司忙得腳不沾地。
忙到晚上八點,正打算回家睡覺,半路上,卻收到會所經理的電話。
“什麽事?”雲知杭邊開車邊問。
經理道:“是這樣的,雲先生,昨天您不是讓我關照一個陳曦的員工嗎,今天遞了辭呈,走了,我想著跟您說一聲。”
雲知杭微愣,“遞辭呈?”
“是,人剛走。”
這節骨眼兒上離職,雲知杭下意識覺得,是昨晚自己不控製的孟浪行為,把人欺負走了。
他歎了口氣,“有陳曦的手機號碼和家庭住址嗎?”
“有,我去資料室給您找找。”
雲知杭說好。
手機裏傳來嘩啦啦的紙聲。
半晌,經理的聲音從手機裏過來,“雲先生,我找到了,您記一下。”
記下號碼和地址後,雲知杭將車子調頭。
二十分鍾後,他的車子停在幾棟老式居民樓的胡同口。
胡同口很仄,兩邊牆上塗滿了五六的漆,電線桿小指厚的廣告,模糊淩的不見字。
風吹過,混著腐爛味道的氣,鋪麵而來。
雲知杭眉心微擰,住在這種窮地方,看來是真沒錢。
雖然沒錢,但是有骨氣,十萬塊都不要。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沒過三秒就接通了。
“您好,哪位?”
對麵聲音的,呼吸有些急促,還摻雜著淩的聲音。
“我是雲知杭。”
“不好意思,雲知杭是...”
小姑娘顯得有點兒缺心眼,雲知杭好笑道:“fire年華會所的雲先生。”
“雲先生?”陳曦疑片刻,隨即恍然大悟,“是您,您找我有什麽事?”
“聽說你辭職了?”
“是。”
雲知杭繼續問:“因為我嗎?”
對麵一陣沉默,良久才道:“也不完全是。”
“也不完全是,說明有一部分是因為我?”
陳曦深吸一口氣,“雲先生,您到底有什麽事,我這邊還要工作。”
“這麽晚了還工作?”雲知杭抬腕看了下表,已經快九點了。
天完全都黑下來。
這個老式小區的胡同口,因為路燈壞了,黑的手不見五指,一個小姑娘,膽子也忒大。
“雲先生,您要是沒什麽重要的事,我就掛了,老板在我回去。”
雲知杭及時道:“你先忙,我在你家樓下的胡同口等你。”
沒等陳曦回複,他就掛斷電話。
然後雲知杭打開車燈,自己無聊地在車裏玩手機。
等了足足兩個小時,雲知杭眼睛都快睜不開的時候,才從遠看到悉的影子。
陳曦那張白皙稚的臉,被風吹得發紅,濃黑的睫掛滿銀霜,點綴著漉漉的黑眸。
雲知杭推開車門,一冷風吹過來,他凍得想罵娘。
了手,他喊道:“陳曦。”
“雲先生?您怎麽還在這兒?”陳曦跟雲知杭隔著兩米多遠的距離。
從的眼底,雲知杭能看到警惕。
他好笑道:“怎麽,我在手機裏沒跟你說嗎?”
“說了,但是這都快淩晨十二點了...”
陳曦咬了咬。
雲知杭看蜷的手指,眉梢微挑,“你不用張,我沒想對你做什麽。我就是想問你,為什麽突然離職?”
“我不太適合這種地方,所以...”
“你來夜場工作,沒有提前打聽過裏麵的事?”
陳曦如實道:“我不了解這種地方,是一個學姐說,這裏掙錢快,我就過來了。”
雲知杭腦子困倦,他點了煙,吊著神,他吐出一口煙霧,問:“從你職到離職,待了多長時間?”
“不到一個星期。”
“不覺得草率?”
陳曦就沒再答了,一直保持沉默。
雲知杭見悶葫蘆似的,垂著頭,又顯得可憐,聲音不自覺放,“很缺錢?”
“嗯,要掙學費。”
看這模樣,確實像還在上學。
雲知杭不解,“你家負擔不起你的學費?”
“我爸酗酒,不務正業,媽媽不太好。家裏還有個弟弟,等著用錢,我隻能先休學一年,出來打工攢錢。”
雲知杭料想到家庭困難,可沒想到竟然這麽困難。
他問:“那我給你那十萬塊錢,你怎麽不要?”
“無緣無故拿人家錢,會遭天譴。”
這句話從陳曦口中說出來,雲知杭莫名想笑,他一本正經道:“昨晚我酒後失德,那十萬塊算是給你的補償,也不算無緣無故吧,這都不要?”
陳曦搖頭,特別倔。
雲知杭不想再逗,“你還是回去上班吧,那地方,工資確實高,我可以跟經理打好招呼,到時候安排你做個領班,也不用接客人,還能多賺些錢。”
“不用了,謝謝。”陳曦轉頭就走。
雲知杭覺得奇怪,他擋在麵前,“這麽好的機會都不要?”
陳曦紅了眼眶,搖頭。
“給我個理由。”雲知杭一度覺得,這個姑娘腦子不太好使。
既然不要錢,那他不給錢,幫安排個輕鬆又掙錢多的工作。
兩全其的事,還要拒絕,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死腦筋。
陳曦嗓音發,“雲先生,謝謝您費心,我正常離職而已,不會再回去了。”
沒等雲知杭再說什麽,慌忙逃跑。
雲知杭總覺得,離職,肯定跟他有關係。
他沒再追上去問,而是開車去了會所。
經理在大堂忙著,見雲知杭來了,趕迎上去。
“雲先生,您這麽晚還過來,真是有失遠迎。”
雲知杭道:“別整這種虛套的,我有事問你。”
“您說。”
“陳曦說為什麽辭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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