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趙聲才弄明白,吉慶是這伙年的老大,而花臉是吉慶的老大,繞的趙聲都有些迷糊。還好花臉對于自己比較恭敬,也比較念舊,要不然時隔十幾年后還得在老地方上演一次大規模戰役。
對于出言不遜的青春期叛逆小混混,趙聲沒有將其怎樣,出來混的,大都講個面子上過得去,只要不及底線,一般不會撕破臉皮。況且小混混們比趙聲小了十來歲,如果這點襟都沒有的話,他也白白活了將近十年。
反倒是那幫小混混狠狠了自己幾個子,說著有眼不識生哥之類的話,趙聲對此也只是笑了笑,寬幾句。最后走時,還說過幾天請他們喝酒的場面話,小混混們聽后恩戴德,不斷道謝,目送他們離去。
將兩個惹是生非的小家伙解救出來后,趙聲來到了李爺爺家。
老爺子食不厭膾不厭細,選材和做菜都讓趙聲頭疼不已,還好他藝不俗,一盤清蒸多寶魚,一盤地鮮,一盤炒菠菜,不到半個小時就烹飪得當,香味俱全,這樣搭配也適合老年人的清淡口味。
見到類似半個孫子半個徒弟的趙聲消失年后歸來,李爺爺心也極為不錯,開了一瓶九幾年的劍南春權當接風洗塵,他知道趙聲不太喜歡醬香型的茅臺和口富的五糧,偏偏對淡雅清香的劍南春有獨鐘。個菜一瓶酒,不多,卻飽含了一老一小對方的真摯誼。
李爺爺老伴去世得早,膝下有一兒一,兒子在省城當公務員,好像還是個當的,兒就在本市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小的企業,負責照顧老父親的食住行。
趙聲見到珍藏二十年的劍南春后雙眼一亮,并不忙著貪圖口舌之,先給李爺爺斟滿,再給自己倒滿,對于這些禮節他總是做到滴水不,這也是討老街爺爺們歡心的一個主要原因。
李爺爺歲數大了酒量漸退,喝了杯后就將杯子翻底朝天,意思是淺嘗即止,不想再喝了。趙聲也不勉強,老人吃口菜,他陪一杯酒,這也是兩人之間多年形的默契。
“聲,你多喝點,別管我。”
李爺爺說話和吃飯一樣,總是慢條斯理。這次語氣里帶著淡薄的欣喜,很顯然趙聲做的樣菜極合老人家的胃口。聲這個稱謂,也就是李半仙一人獨,桃園街的老人都嫌繞,直接喊生子,而且大都不清楚“聲”是哪兩個字。
趙聲呵呵一笑,將白瓷酒盅里略微泛黃的一飲而盡,醇香的老酒即便游進了肚子里還是口齒余香,無愧蘇東坡那句“日開甕香滿域”。
李爺爺上歲數后飯量也逐年減,再加上刁鉆的口味,沒有幾樣菜肴能他老人家的口,不過今天吃的不,足足有多半碗米飯,也算時對趙聲廚藝的認可。雖然老人家底雄厚,但每次吃飯都將碗里的米粒吃得一干二凈,即便是不合口味也要強行咽下。這和貧富貴賤沒有關系,經過四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人都會對糧食倍珍惜,一碗平淡無奇的飯,在那個年代往往代表著的,是一條命。
李爺爺吃完后將筷子放在青瓷碗上面,平平整整,打開旁邊戲匣子,雙疊于小腹,有些渾濁的眼睛停留在趙聲還算年輕的臉上,“聲,外面有什麼稀罕事?說一說。”
面對老人看似尋常的聊天,趙聲腰悄悄直立一些,多半是尊敬,半是激,還有一小部分崇拜。他緩緩說道:“我年來大部分是在東待著,那邊的局勢很,和新聞里說的差不多。大胡子們不僅跟外面斗,還要窩里斗,每天里炮火連天,民不聊生,看景還得持續不年。非洲那邊也不太平,地四國界博科圣地的黑鬼們不就屠村,百姓們也是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指不定睡下后就再也睜不開眼,見了閻王。還是咱國安逸一些,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李爺爺點了點頭,輕笑道:“上戰場的覺怎麼樣?”
趙聲苦笑道:“那邊跟修羅地獄一樣,天天都能上死人,剛到那的時候睡覺都睜著眼。也不怕您老笑話,有一次跟外國同僚吃飯時,對面的老外直接被掀了天靈蓋,半顆腦袋直接砸到我的碗里,從那之后我啃了半個月的餅干,一年沒吃過。”
“哈哈。”李半仙爽朗大笑,臉上的皺紋變得壑縱橫,慨道:“你爺爺當年就是刀槍彈雨里爬滾打出來的,大戰役,抗援朝,都是戰斗在第一線,且不說每天里拎著腦袋風里來雨里去,吃喝也供應不上。別以為電影電視里演的吃樹皮吃皮帶都是假的,你爺爺當年跟我嘮過,他自己就啃了棵樹的樹皮,皮帶也沒吃。你們這代人算不錯了,起碼吃喝不愁,里的家伙也和對方旗鼓相當,若是像你爺爺一樣拿著八大蓋和飛大炮玩命,你敢嗎?”
趙聲聽起爺爺的往事,表悄然黯淡。
李爺爺也發現他神不對,趕忙岔開話題,神兮兮道:“我說你負五星沖日,了沒?”
趙聲出舉過頭頂:“我向老天爺保證,您要是早跟我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打死我都不去!”
一老一相視片刻后很默契地開懷大笑。
趙聲嘆道:“以前沒覺到算命是正兒八經的東西,沒想到您老算的那麼準。”
李爺爺對于他的懷疑態度像是頗有微詞,臉漸漸變沉,皺眉道:“華夏悠悠五千年,老祖宗留下了多瑰寶傳承下來?姜太公寫下的《乾坤萬年歌》,周王姬昌所著《周易》,李淳風、袁天罡合著的《推背圖》,再加上《左傳》《國語》哪部不是蓋世奇書?就你小子肚子里那點墨水,懂個屁!”
趙聲被呵斥后尷尬一笑,了脖子,雖然他當兵復員后看的書不,但也僅限于“百~萬\小!說”,和老人通曉個味的“讀書”,絕對差了十萬八千里。而且李爺爺討厭他買回來的那些外國書籍,說先輩留下的經典傳世佳作無數,自己國家的髓都沒領略其含義,沒必要崇洋外花錢看洋鬼子的著作,本來就不是一個祖宗,還能學到什麼有用的玩意?所以每次買回來外國作者的書,趙聲都的看,像是對男之事懵懂初開的學生翻閱生理衛生課本,怕被老人家知曉后又是一頓臭罵。
不過對于老人準預言,趙聲還是很好奇,問道:“李爺爺,您是咋看出來的?”
喝下半杯白開水,李爺爺才娓娓解釋道:“人曰命難知,命甚易知,知之何用?用之骨,人命稟于天,則有表候于天。相學一道,每個年齡階段看重的位置不同,你走那年我記得是二十五歲,適合看正,當時你額頭應明亮,但是卻青灰或發暗,呈現不吉之,再加上暗含五點幽玄,不難推斷出你不久后有之災。”
趙聲聽得一知半解,畢竟他的學歷不高,許多生僻字都需要查閱字典才能弄明白該怎麼讀,所以對艱的古向來頭疼,這也是他喜歡看外國書籍的一個主要原因,大白話嘛!
趙聲殷勤道:“那您再看看我還有沒有之災?最主要的是啥時候能娶上媳婦?讓您老也好早日抱上大胖孫子。”
李爺爺搖了搖頭,故作神狀:“不可說。”
趙聲指了指桌上的紫毫筆,意思很明顯:“不能說,但是能寫啊”。
李爺爺不理他,閉上雙目,眼不見心不煩。
趙聲無奈了。
正當兩人打啞謎時,趙聲的諾基亞老人響了起來,掏出電話,發現是大剛,“啥事?”
“在哪呢?”
“在李爺爺家,干啥?”
大剛略帶猥瑣的聲音說道:“太島,去不去?”
太島是本市最大的洗浴心,里面當然也有不擺上桌面的特殊服務,兩個狼狽為的家伙,當年沒在里面禍害大姑娘小媳婦。
一聽到昔日里的風流場所,趙聲憤恨道:“老子都憋了半年了!”
“十五分鐘后,南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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