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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第94章 番外七

在某段極為短暫的空隙里, 謝鏡辭聽不見裴渡的呼吸。

被捂著眼睛,所見唯有昏昏沉沉的黑,直到年修長的右手從面上移開,再睜開眼, 才終于窺見一明晃晃的月

心臟在砰砰砰地跳

謝鏡辭用了好一會兒, 才確定此地并非夢境, 自己也沒有因為過分張,產生任何不切實際的幻聽。

裴渡說……謝小姐最好。

最好。

的臉定是紅了, 角卻不由自主著上揚。倘若邊沒有旁人,謝鏡辭必然會當場一蹦三尺高,順便笑出哼哼哼的小豬

但此時此刻面對著裴渡,只能竭力角,實在忍不住想笑, 便假裝咳嗽幾聲, 用手臂遮住

真是太——太太太開心了。

也許裴渡的這句話只是為了償還恩,也許他疼得厲害,識海一片迷蒙, 這句話稀里糊涂口而出,來不及收回。類似于這樣那樣的原因,謝鏡辭通通不關心。

被哄得超級心滿意足,就差一把將裴渡抱住, 拿腦袋高高興興蹭他臉。

矜持, 千萬千萬要矜持。

謝鏡辭抿輕咳一聲, 抬眼向他。

裴渡仍然保持著之前的作,端端正正坐在床上。他形極正,哪怕渾劇痛難忍,脊背也始終得筆直, 好似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劍,自有鋒芒。

與這氣質完全相反的,是他眼尾濃郁的酡紅。

眼細細長長,尾端一抹上揚的弧度最是勾人,此刻再添縷縷桃花,映襯著瞳孔的猩紅,十足漂亮。

他之前在床上睡了許久,長發未束,懶洋洋披在肩頭,其中幾縷不安分地向上翹起,也有些搭在側臉與脖頸,順著脖子的廓蜿蜒往下,鉆進凌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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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辭的視線像被燙了一下,倉促眨眨眼睛。

如今的裴渡不僅眼眶泛紅、黑發披散,就連里……也糟糟地敞開了些許,出一片蒼白皮

他察覺出對方的目閃躲,并未細想太多,順勢向下去,待明白所見到的景象,不由形一僵。

然后謝鏡辭就眼睜睜看著大魔頭的耳朵由變紅,一聲不吭低下腦袋,匆匆平前襟。

他怎麼能這麼可啊。

覺得有些好笑,又不自到幾分酸

世人都說他是個十惡不赦的邪魔,人人得而誅之。卻沒有誰知道,其實褪去那層看似猙獰可怖的外殼,藏在裴渡里的,不過是個不善言辭、溫馴和善、甚至經常會害臉紅的小年。

直到這時,又能重新應到裴渡的呼吸。

真奇怪,之前被他捂住雙眼時,謝鏡辭清晰察覺到了幾個瞬息的氣息暫停。原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此時此刻的卻不像有假,莫非裴渡在那時做過什麼事,特意屏了呼吸?

想不出來答案,思緒胡一轉,忽然記起在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里,朝額頭靠近的熱氣。

像是屬于某個人的氣息,溫又克制,很難被發覺。

如果那是裴渡在向靠近,以他們當時的作來看——

謝鏡辭心口轟隆隆一震,在想象出畫面的瞬間,臉頰生出沸騰的燙。

不會吧。應該,不,絕對不會吧。

裴渡怎麼可能趁機,雖然以想象出的景來看,確切來說,是親吻上了他自己的手背。

但即便是這樣的作,對于謝鏡辭而言,也已是極限。

開玩笑,怎麼可能不是極限。連裴渡的手都沒認認真真牽過,親吻更是只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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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方才發生的一切真如所料,心心念念的人坐在床邊一點點靠近,任由發散在被褥之間,薄染了漬,最終親吻在蒙住雙眼的右手手背上——

謝鏡辭懺悔,真的好沒用。

僅僅想到那樣的畫面,就已經快要不了,只想把自己一團,兩蹬。

不過……裴渡應該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吧。

他們尚且不,只能勉強稱上一句“朋友”,或是說,唯有謝鏡辭單方面很悉他。

哪里來的那麼多風花雪月,裴渡只不過是靠得很近,對說了一句話而已。

那句話已經讓很是高興,謝鏡辭懂得循序漸進,不能貪心。

整理完畢思緒,鼻尖:“在鬼冢……你經常會這樣嗎?”

“偶爾。”

裴渡搖頭:“謝小姐不必擔心。”

多虧有相助,這次的魔氣才能早早平復。

在以往更多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孑然坐在山角落,等待魔漸漸退下;若是疼得厲害,那便死死咬住手臂,用手上的痛楚轉移部分注意力,一場魔氣消去,小臂往往跡斑斑。

對于獨自忍疼痛,裴渡從小到大都很有經驗。

“我之前偶然聽說過,能通過這個法子抑制魔氣,讓你不那麼難。”

謝鏡辭笑了笑:“好些了嗎?”

裴渡點頭。

他之前被疼痛占據了絕大部分思緒,如今思退下,再想起謝小姐說過的話,只覺恍如夢里。

當裴渡仍是裴家養子時,曾聽過來自許許多多人的恭維話。

他們稱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天才,年紀輕輕便修為超絕,將來必正道首席。后來墜鬼冢,裴渡亦曾見過其中幾人。

曾經掛在臉上的笑意渾然不見,人人皆是手持法嚴陣以待,站在滾滾淌的靈力里,厲聲喚他“邪祟”或“孽障”,滿滿帶著嫌惡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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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中話聽得多了,久而久之,待裴渡深夜從噩夢驚醒,茫然看著鬼冢里遍布的跡,不自會想:原來他當真已經了怪

相貌可憎、魔氣橫生、洶涌的殺氣無法抑制,生活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與魔為伴。

他已經無法回頭,被大半個修真界所厭棄,幾乎爛進了泥里。在此之前,裴渡甚至不敢去想,會有誰愿意夸一夸他——畢竟這連他自己都厭惡至極。

可謝小姐卻了他的頭,還說他很好。

……無論變什麼模樣,只要是他,就很好。

語言擁有蠱人心的力量,他的整個口都為之一空。

“對了,我之所以來這里,是想告訴你。”

眼下的氣氛不大對勁,謝鏡辭方才失了態,難免到些許慌張,努力赧,正道:“爹娘尋來了藥王谷的藺缺前輩,特意為你療傷。藺前輩與我爹是故,為人很好,你不必擔心。”

謝天謝地,話題終于回歸了正常的軌道。

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不等裴渡應聲,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大大咧咧的男音:“辭辭,我們回——”

謝疏的聲音陡然住。

在寂靜夜里,這道聲響顯得格外突兀。謝鏡辭順勢回頭,見到三抹截然不同的影子——和眼睛都圓圓睜著的爹、若有所思的娘、以及瞇瞇眼笑著的藺缺。

謝鏡辭又扭頭看一眼裴渡。

正坐在床邊,臉上的紅暈尚未褪去;裴渡亦是面緋紅,雙眼泛了水衫與長發凌不堪。不管怎樣看,這中場景都很能人浮想聯翩。

更何況,娘還知道對裴渡的心思。

要。死。

謝鏡辭義正辭嚴:“方才裴渡不適我正上前查探傷勢真的不騙你們!”

說得毫無停頓,嘰里呱啦一腦吐出來,等說完了才后知后覺,這中說辭反而更像蓋彌彰。

謝疏含笑點頭,表面風平浪靜,一副慈父模樣:“我明白,小渡畢竟是你朋友,理應多多關心。”

下一瞬就發來傳音:“對不住啊辭辭,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我們應當晚些來的。”

——才沒有!爹你不要自顧自想象一些奇奇怪怪的劇

云朝點頭:“況如何?屋子里有幾縷微弱的氣息……莫非是小渡魔氣暴?”

旋即同樣傳音:“他有沒有反抗?沒反抗就找時間繼續,得寸進尺一些也無妨。”

——什麼“他有沒有反抗”!莫非娘你已經下意識覺得對裴渡用了強嗎!你兒在你心里究竟是個什麼形象啊!

一旁的藺缺笑而不語,指尖一,點亮角落里的蠟燭,瞬間滿堂明亮,映出被褥上的道道褶皺。

謝鏡辭:……

謝鏡辭放棄解釋,迅速從床邊離開,乖乖站在云朝側:“總之,還請前輩快些為他療傷吧。”

“你倒是心急。”

藺缺話雖這般,卻是依著的言語緩步上前,一面坐在床前一把木椅上,一面挑眉問道:“我聽說,你的識海恢復如初了?”

謝鏡辭應了聲“嗯”,引來對方嘖嘖稱奇:“不可思議。那樣嚴重的傷勢,竟能在一夜之間渾然愈合,說是神跡也不為過。”

他說罷一頓,嗓音里忽地帶了笑:“辭辭,待我為裴小道友療完傷,你那腦子能不能借我耍耍——咳,研究一番?”

這位前輩沉醉醫,平日里最鉆研。恰好謝鏡辭也對自己失而復得的神識滿心疑,雖然聽見了那句“耍耍”,也還是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藺缺得到應允,面上笑意更深,抬眼與裴渡對視一瞬:“小裴公子。”

面對陌生人,裴渡向來顯得清冷寡言,不見毫怯,聞聲強撐起神,沉聲應道:“藺缺前輩,多謝。”

“先別急著道謝。”

藺缺笑:“我今日來,除了療傷以外,主要是為祛除你的魔氣。你在鬼冢待了那麼多時日,氣息早已滲五臟六腑,若要祛除,定會到反噬。”

既是深骨髓,那反噬之際,自然也會疼在骨髓之中,非常人所能承

他思忖片刻,繼續說:“更何況魔氣厚積已久,將其祛除絕非一日之功。恐怕接下來的許多日子,你都得疼上一遭——想明白了嗎?”

裴渡明白得很。

魔氣滲骨髓,完全祛除的難度極大,縱觀整個修真界,能做到的不過數十人。他在此之前孑然一,以為自己會日復一日地無可救藥,永遠逃不出邪魔的份。

疼痛算不了什麼。

只要他還……仍有機會。

一個變得更好,足夠與相配的機會。

心口像被用力一撞,年長睫輕,輕輕吸了口氣:“嗯。”

*

正如藺缺所言,祛魔的過程很是難熬。饒是作為旁觀者的謝鏡辭,也張到不時屏住呼吸。

藺缺祛魔的法子,是以靈力穿過長驅直,裹挾出其中一團魔氣,再將它緩緩往外拉拽。

他力道不大,奈何裴渡魔氣濃郁,早已深深滲進,所謂牽一發而,哪怕是小小的作,也能引得年皺眉頭。

皺眉和悶哼已是極限,裴渡自始至終死死咬了牙,沒怎麼出聲。

“真是厲害。”

一次祛魔堪堪結束,他已是力不支沉沉睡去,倒是側的藺缺奇道:“魔氣能擾人心智,人淪為聽憑**使喚的怪。按理來說,像他魔的這中程度,應該早就沒了理智……真是無法想象,裴小道友究竟是如何在鬼冢撐過來的。”

謝鏡辭聽得有些難,正問他:“這樣一來,他的魔氣就能減了嗎?”

“你還信不過我?”

藺缺抬眼笑笑,兀地一:“不過今日是頭一回,魔氣突然減,我的靈力又與他彼此相撞,極有可能無法適應——問題不大,好生看管便是。”

一番談論作罷,這人還當真查探了一道謝鏡辭識海,只可惜腦子里風平浪靜,看不出一一毫的不對勁。

自謝疏等人回到謝府,就已經了夜。如今天已晚,眾人皆是回房歇息,等謝鏡辭第二天睜開雙眼,已然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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