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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裴渡這一生中, 鮮有過格外開心的時候。

居于裴府時,要忍數年如一日的苦修,與諸多閑言絮語、刻意刁難, 有時聽得幾聲稱贊,他年名, 心中向來不會因此生出波瀾。

在學宮修習時,每日最為期待的事, 便是能見到謝小姐的影子。

倘若能和打上一聲招呼、說上一兩句話,心里的小人甚至會咧傻笑,忙不迭滾來滾去。

那時他的快樂來得簡單, 借看過的書、修習練過的法,都能讓裴渡覺得距離更近一些。

但這種快樂畢竟只是虛妄, 在短暫的竊喜之后, 是遙不可及、宛如天塹般的距離,連帶著喜悅也不再純粹,變了淡淡的、帶著零星幾分意。

因而在此時此刻, 面對著謝鏡辭漆黑的眼睛,從未會過的緒洶涌如水,自心口瘋狂蔓延滋生。他被狂風暴雨擊得頭暈目眩, 幾乎以為自己會即刻昏倒過去, 腦袋止不住發懵。

他像是徹底傻掉了。

裴渡半晌沒有回應, 謝鏡辭心里同樣張, 頭腦發熱, 奈何他雙頰通紅的模樣實在可,將的忐忑不安打消大半,忍不住想要抱上一抱。

“我說了這麼多,”謝鏡辭忍著笑, 語氣里仍有張拘束,“你不打算做點回應嗎?”

裴渡把指甲深深刺手心。

生生發疼,這里不是夢境。

原來喜悅到了一種極致,便不會變笑。

沉甸甸的愫裹在心口,再轟地一聲開,心臟跳的聲音又快又兇,如同浸在甜膩的糖里,伴隨著砰砰炸的煙花。

“謝……”

他眼中竟又騰起薄薄的紅,頭一,嗓音沙啞得過分,一本正經:“你是真正的謝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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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元仙府妖邪橫行,其中不乏能變換面容之

謝鏡辭當真沒想到,裴渡聽到這番話的第一個念頭,是確認可否真是謝鏡辭本人。

先是覺得傻得好笑,旋即又覺心中酸,捧在他臉上的手指輕輕一劃,描摹出年人棱角分明的面部廓。

裴渡渾都是繃,因作長睫微

“裴公子何出此言?”

謝鏡辭往后退開些許,仍是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難不真正的謝小姐,不會對你說出這種話?”

平日里習慣了他“裴渡”,偶爾喚上一聲“裴公子”,疏離卻曖昧,被脆生生念出來,約藏著幾分逗弄的意思。

裴渡哪里經得起這樣的撥,仿佛被貓爪撓在心尖上,忽然又聽低聲道:“你若想知道我是真是假……不妨親自來驗明一番。”

放在他臉頰上的雙手無聲移開。

謝鏡辭握住他手腕,慢條斯理地往上帶。

手指凝脂般的側臉,在的牽引下,慢慢往下

他心如麻。

偏生謝小姐并不急躁,頗有耐心地問他:“怎麼樣?你覺得是真是假?”

稍作停頓,亮盈盈的雙眼月牙似的一彎:“還想繼續嗎?”

裴渡沒有即刻應聲。

謝鏡辭還在靜靜等他的回應,倏然察覺脊背上籠了層熱氣。

裴渡的瞳仁漆黑一片,涌著許許多多看不真切的愫,如同雷雨之下的暗,只需一眼,就讓謝鏡辭口一震。

他的作小心翼翼,先是脊骨,然后力道漸漸加重。

取得主權,看著裴渡臉紅是一回事,被他突然之間搶占上風,淪為被撥的那一個,就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回事了。

謝鏡辭以為他會手足無措,對這個作毫無防備,一時了陣腳,把即將出口的話生生憋進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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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漸漸靠近,兩人的黑發與悄然挲,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細微響聲。

“……謝小姐。”

他把腦袋輕輕埋進脖頸,嗓音極低,止不住地輕:“我快瘋了。”

張牙舞爪的謝鏡辭因為這短短七個字,再也不敢胡彈。

“所以,”被裴渡的呼吸弄得有些,努力穩住心跳,強撐著怯問他,“你的答復是什麼?”

小室靜了短短一瞬。

然而下一刻,對做出回應的,卻不是裴渡的聲音。

——門外本是寂靜無聲,猝不及防響起尖銳刺耳的慘:“救命!”

旋即房門被猛地沖開,來者并非正殿里的任何一位修士,而是一團周散發著熾熱溫度的幽火!

裴渡凝神蹙眉,須臾之間轉拔劍,擋下突如其來的進攻。

“幽火。”

謝鏡辭險些氣河豚,又恨又惱:“劍陣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崩塌。”

“許是出事了。”

幽火以來去無蹤、兇戾狠烈聞名,裴渡劍意凜冽如冰,道道白芒織集巨網,將其瞬間斬作四散的碎屑。

他一向溫潤自持,很使用這樣的殺招,想來同樣心懷怨氣,有些不大高興。

謝鏡辭沒忍住角的笑:“我們還是出去看看吧。”

說著眸一轉,年漂亮的眸,笑意更深:“答復可以慢慢來,不急。”

裴渡周殺意未散,聽這句話的瞬間,耳再度涌起火一樣的紅。

小室之外魔氣四涌,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呼救聲。謝鏡辭暗自皺眉,與裴渡一同趕往正殿,首先闖視線的,便是魔們上下起伏的影子。

“裴、裴公子!”

有修士瞥見二人,一面迎敵,一面倉皇出聲:“不好了,劍陣不知為何突然破損,魔們全都穿過陣法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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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響起一聲高呼:“劍陣——劍陣還有多久能修復?”

“快了!”

陣法旁側的數位劍修皆是凝神屏息,在心中默念劍訣,靈氣匯聚刺目白芒,逐一填充劍陣損毀的空隙。

謝鏡辭只覺一個頭兩個大:“劍陣怎會突然破損?因為外邊的魔氣太強?”

“應當不會。”

裴渡搖頭:“在劍陣之外,劍氣能阻絕襲來的魔,很難對陣法造太大破壞,我與幾位師兄師姐估計過,假若一切如常,我們能堅持四到五日。”

“那——”

“劍陣損,只可能是陣法之出了問題。”

冷淡的年音突然出現,謝鏡辭循聲去,見到緩步走來的楚箏。

“還記得嗎?在這些弟子之中,有人被心魔附了。”

謝鏡辭心頭一

心魔本應在破壞護心鏡后立馬離開,卻礙于劍陣,不得不滯留在此地。

它想走,被它附的那個人,也必定想讓它迅速離開——只要被在場的修士們發現貓膩,察覺心魔的所在,那人毫無疑問會為被萬般唾棄的罪人,聲名盡毀。

邪魔之氣能侵蝕神,亦有損毀陣法之效,只要那人趁眾人不備,靠近陣法注邪氣,就能制造缺口,讓心魔迅速溜走。

為了自己的名聲,便毫不猶豫讓這麼多人置于九死一生的境地……

謝鏡辭眼底生冷,目一晃,越過重重疊疊的人影,來到正殿大門。

這回裴鈺沒像之前那樣在角落,而是領頭站在最前方,揮劍斬去洶涌而來的妖邪,儼然一副正道領袖的模樣。

他修為已至元嬰,又是裴家既定的下任家主,在修士之間向來地位不低。

不久前的那番爭執不過是段小曲,在生死存亡之際,不人都拋去了鄙夷和看笑話的念頭,跟在他側。

值得一提的是,這人手里握著的并非湛淵劍,而是曾經的明

雖然也是不俗之,但較之神湛淵,就顯得不那麼出風頭。聽說他在劍冢得來的本命劍并不符合心意,裴風南百般無奈之下,尋來了這把削鐵如泥的明

什麼。

拋棄正牌妻子,用人掙來的錢討好心中神,結果什麼也沒撈到,吃了閉門羹。

實在可笑。

裴鈺的劍招凌厲非常,裹挾殺意,所到之腥風陣陣,可見飛揚的花。

他似是聽到那聲“裴公子”,順勢轉過來。

裴渡。

他今日以涉險,不惜讓自己置于此等危機之下,也一定要做到的……便是整垮裴渡。

在場盡是正派修士,乍一看去,除裴渡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帶來邪魔之氣。

然而無人知曉,其實在當初的鬼冢里,他為陷害裴渡引來魔,沒想一個不留神,竟被邪祟襲,沾染了魔氣。

白婉何其寵他,得知此事后尋來名醫,沒有一點風聲。

名醫醫自然高明,骨髓、經脈與中的魔氣被渾然清空,一干二凈,只有裴鈺自己知道,還剩下一地方。

他不為人知的心魔。

裴渡天生劍骨,對劍悟遠超常人,裴風南本就不滿于兩個兒子的平庸,將其收養之后,幾乎把全部力都放在了他上。

那是個無恥的小

走了本應屬于他的榮耀、屬于他的關注、屬于他的無限風,甚至……屬于他的劍。

沒錯。

倘若沒有裴渡,以他裴鈺的天資與心,只要多加修煉幾年,再度前往劍冢的時候,湛淵定會服服帖帖,認他為主。

只要沒有裴渡的存在,他的人生必然一帆風順,步步高升。

所以,竭盡所能地除掉那塊絆腳石,并非所謂“惡毒”,而是理之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份執念了心魔,在連裴鈺本人都毫不知的時候,悄悄在他心底越扎越深。

當他有所察覺,已是魔氣、附著在心魔之上。

這件事萬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

心魔事關重大,即便是白婉,也沒有能力助他消除,倘若被裴風南得知風聲,他就完了。

裴鈺決定憑借自己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它。

而其中最好最快的辦法,就是讓裴渡跌泥潭,變眾人唾棄的廢

來到歸元仙府時,有某種東西纏上了他。

它并不畏懼劍氣,跟在他旁竊竊私語,聲稱有辦法助他剔除心魔,讓裴渡陷孤立無援的境地。

“只要護心鏡被侵蝕,境便會大。到時候人心惶惶,你當眾指出裴渡懷邪魔之氣,就算沒有證據,那些修士也會對他心生懷疑。”

它道:“想想那日在鬼冢的懸崖上,不也是靠你三言兩語,就令他百口莫辯了麼?”

急之下,人們往往如同集的蜂群,被群的浪所有思緒,緒化地跟隨大流前行。

只要他搶先表明態度,就能為這出浪奠定最終的方向。

“我這里有張失傳多年的濯魔符,能探出邪魔之氣的所在。”

那聲音見他心,繼續道:“不要急著用它,我附著在你上,會被此符察覺。待我離開后,你再以尋魔之名將其發,與此同時……把邪氣注裴渡。”

它說著帶了笑意:“你的邪氣藏匿于心魔之中,不會被符咒應。想象一下,到時候整個境,唯有裴渡被查出懷邪氣,其他人會如何看他?百口莫辯吶。”

裴鈺無法否認,他心了。

而且是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那種心

一切都進行得極為順利,他在正殿附近轉悠,等那聲音告訴他裴渡已至,便驅邪氣侵護心鏡,把境攪了個天翻地覆。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裴渡竟帶頭設下了劍陣。

寄居在他的聲音無法離開,濯魔符也就無法使用,更讓裴鈺憤恨不已的,是所有修士一邊倒,紛紛選擇相信裴渡。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氣得渾發抖,那來歷不明的聲音卻語氣悠哉:“別慌。只要你破壞劍陣,助我離開,到時候一切按照原本的計劃,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劍陣被毀,邪魔定會大量涌來。

但他既然已經錯了第一次……

那這第二次,便將錯就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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