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所有皆是因為第一日吃不慣沿海食后祁朔命人尋來的。
奚蕊驀地想到來這里的翌日,他帶自己出去獵的場景。
盛大而燦爛的影與男子拔如松的姿輝相映,他就像是鋒利的劍刃在歲月的打磨中斂了盛芒,沉刀鞘。
他的確不善言辭,也曾語出噎人,可他所作所為屬實未曾傷害過。
奚蕊手指繞上的黑發擰結又松開,卷長的睫輕輕抖,腦中思緒紛雜。
一面認可著這樁樁件件令沉淪的證據。
而另一面那‘倘若不是’的想法卻像是如何也擺不掉的魔咒,時刻提醒著或許換個人......他亦會這樣做。
“夫人?”
見沉默地久了,阿綾忍不住喚了一聲。
奚蕊回過神,又呆呆地點了點頭:“我沒事。”
復看向那滿桌的菜,輕聲道:“給我盛些湯羹罷。”
總歸是辛苦一場才換來的食,還是莫要浪費得好。
“是。”
......
昨日晚間沒有睡好,現下不一會奚蕊便有了困意。
著窗外夜空的點點星辰,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想不明白的索也不再想。
就在雙手疊于口正眠時,手頭的空落又讓清醒了幾分。
想起來了,之前用吊墜串手鏈的貝殼以及上面的玉符掉在了漁村旁的沙灘之上。
這幾日只顧著難過倒是將這件事給忘了。
奚蕊側過蹙起了眉。
雖說不準備將此送給祁朔,但那玉符可是得尋回來的。
又想到他晚間說的明日去漁村,剛好......可以趁他不在溜去尋回來。
反正那海灘離漁村有些距離,當是不會被發現才是。
思及此,奚蕊的擔憂再次緩緩放下,又換了個姿勢才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
*
平海鎮所鄰的海域不小,祁朔此行前往的并非漁村正前方。
同他猜測相差無幾,這片村落的后方海域的海水并似前方那樣湛藍干凈,而是混有黑又無法溶解的質。
“公爺您看。”
銘右一瓢舀起那沾了黑的海水,又取出火折子點燃,只見那‘海水’直接燃燒了起來,并散發出奇怪的氣味。
昨日奚蕊擺的黑跡不多,再加上有布料燃燒混雜其中,并不能很清晰的分辨。
而今日祁朔已然可以確定,這片海域存在洧水,而且還是未上報給朝廷的洧水。
男子銳利的目掃視過這片渾濁海水,海面上殘余的黑痕跡昭示著運輸這些東西的船只走向。
沒想到這次誤打誤撞暫歇平海鎮竟遇上了這般暗中事。
洧水尋常可做燈油,但如此大費周章只為賣些燈油......
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公爺,那邊有人來了。”
銘右將燃盡的木瓢扔到一邊,與此同時祁朔也轉過了眸。
他薄輕啟:“走。”
“是。”
一來一回間,方才二人矗立之地只剩了那燃一團黑的木瓢殘骸。
束阿元背上背著背簍,出胳膊拭著額角的汗,腳步踏過那被風吹散的黑灰并未察覺毫異樣。
他視線警惕地打量四周,確保無人在此后忽地折了個方向,朝兩座海崖之間走去。
一路蜿蜒,到了最里時竟是一個巨大的巖,而在外面可以聽到最深傳來的人聲,以及擊打之音。
束阿元朝里面探頭,招呼了幾聲:“用飯了,用飯了!”
說罷便將背簍取下,然后將其中干糧分開擺出。
里諸人聞聲手中作驟頓,隨即便是一陣哄鬧著走出來的腳步聲。
“哎喲,阿元今日帶了什麼好吃的來了?”
一道狂男聲響起,束阿元不好意思地了腦袋:“不過就是尋常的紅薯和腌菜罷了。”
他們地貧,種不出什麼好東西,更不必說有余銀出去鎮上采購食,大多數時候都是吃些自家種的紅薯土豆果腹,偶爾有時候得了些鹽,便會腌制些蕨菜,時間越久咸味越重,日后吃起來便只需挑上幾口中就有了些味道。
看著束阿元這般不經逗弄,那男子哈哈大笑兩聲,又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小娘子模樣,逗也逗不得可如何娶媳婦兒?”
談到這個旁就又有人圍聚了起來,另一男子口中塞滿了紅薯,齒不清道:“唔......說起來我們阿元也有十九歲了,該是時候去說個媳婦兒!”
“我見那村口張家的小兒就不錯,待這批貨結了工錢,阿元便有聘禮可送了哈哈哈哈......”
“那老子定要去多喝幾杯喜酒!”
“劉二,你就只記得這些——”
“哈哈哈......”
......
眾人的打趣使得束阿元頭越埋越低,他不由得想到了那日海岸邊宛若仙子般的倩麗影。
倒不是還存有什麼旖旎心思,在見到那位將帶走的男子之時他便知曉自己同他們本不在一個世界。
后來他借機去了鎮上才知曉這家人是滄州林家來的。
是林家大公子的夫人,如此份地位之人若非阿滿頑劣誤打誤撞,他怕是一輩子也接不到。
又跟著諸位大哥們寒暄一陣,待到他們吃完,束阿元才收拾好東西又繞過條條彎路,出了那海崖夾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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