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貞攥了攥繡帕,揚著笑臉道:“溫老太太,您都來府上來,先坐下喝杯茶,我已經讓人去請府上老太太來了。”
說完掃了溫迎一眼,“小迎還不將你祖母扶進來,你外祖母聽說老太太來了,可高興了,許久不見可要好好聊聊。”
溫迎眉頭一皺,心裏冷了下來。
外祖母那麽虛弱,都不能下床,虞貞竟然還要去請外祖母過來。
“我跟沒什麽好聊的。”溫老太太冷哼一聲。
從閨閣時期,跟範家老太太那樣文縐縐的大家閨秀就沒什麽好聊的。後來兒子非要娶範家的兒,就不樂意。
果然娶回來,跟那範老太太一個樣。
說話慢聲慢氣的,急了就跟人掉眼淚。
最看不慣這樣矯的人,今日是來搬東西的,跟一個病怏怏都爬不起來的老太婆有什麽好說的。
溫老太太做事風風火火,說不聊那就是不聊。
不論範大夫人怎麽說,直直地往溫迎的院子走去。
任誰來攔都沒用。
而一個老太太,不管是虞貞,還是後麵趕來的範大爺都不敢阻攔。
老太太中氣十足地問:“丫頭,你東西都放哪了?”
溫迎其實沒什麽東西留下了,除了娘親的嫁妝,其他東西都不會要了。
溫迎朝庫房一指,老太太立馬走了過去。
果然一庫房門上的鎖,這鎖被人撬過,手一掰,石鎖就掉了下來。
老太太重重冷哼一聲,怪氣地說:“這就是範家人的教養,狗,門爬牆學了個遍,是吧?”
溫迎聽著這話怎麽這麽悉?
像是從陳最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溫迎朝陳最看過去,陳最正懶洋洋地半闔著眼,看著溫迎在範家住的院子。
注意到溫迎的視線,他偏過頭,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看著。
溫迎心口驀地一跳。
沒等溫迎說什麽,範家老太太此時趕過來了。
範家老太太先是看了溫迎一眼,才朝溫老太太看去。相比溫老太太神抖擻,範老太太一臉死氣,暮沉沉。
範大爺見範老太太一直沒開口說話,於是忙說:“母親,溫迎要搬回溫家去,您趕勸勸。您不是最疼溫迎了,溫迎要是走了,母親怎麽舍得?”
範老太太著氣,呼吸也不太均勻。
回過頭問:“這庫房的門是誰撬的?”
跟著回來的範哲旭,臉一白,被範家二爺在後踹了一腳。他才走到跟前,跪了下來。
“祖母,孫兒一時鬼迷心竅,不該打五姐小庫房的主意。孫兒知道錯了,孫兒以後再也不賭了。”
範哲旭不明白事為什麽會變這樣。
溫迎就因為他撬了的庫房,現在就要搬走東西,跟他們撕破臉以後不相往來了?
範哲旭心中既生氣又慌。
縱然他不怎麽喜歡這個五姐,但溫迎從他有記憶起,就在府上。
而且他忽然想到,隻有溫迎會在他不開心的時候,帶他出門,給他買好吃的好玩的。
有一年冬天,他想要玩打雪仗,四姐因為不好不能陪他。
是溫迎在雪地裏陪他玩了兩個時辰,後來他得了風寒,他怕父親怪罪,推到溫迎上。
溫迎被罰著跪了兩天祠堂,等出來不僅沒怪他,還第一時間來看他,關心他喝藥苦不苦,給他帶來外麵酒樓的點心。
範哲旭想起來這些來,心中更加委屈。
五姐如今都不關心他了?
他犯了錯,五姐也不會包庇他了。
他忽然不想這樣。
溫老太太怪氣地說:“磕頭認錯要是這麽管用,自古以來就不會有那麽多抄家問斬的人了,大家還不都跑到天子腳下磕頭認錯去了。”
範家人臉一綠。
這話老太太什麽話都敢說,連天子的玩笑都敢開。
不怕,他們害怕掉腦袋呢。
“混賬!”範老太太一聲怒喝,激的都跟著晃了晃。
溫迎擔心往前了一步,範老太太忽然憤怒地抬起了拐杖,一拐杖在範哲旭肩上。
“老太太!”範二夫人驚一聲,心疼壞了。“老太太你怎麽下這麽狠的手,旭兒做錯什麽,你罵就是,何必……”
話還麽說完,被範二爺一個冰冷的眼神製止了。
虞貞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蠢貨。
麵上卻勸著說:“老太太別生氣,小迎你快勸勸你外祖母,你外祖母平常最疼你了。隻有你勸,老太太才會聽上兩句。”
“外祖母。”溫迎走上前握住了外祖母的手,剛一握上,外祖母就地回抓住了的手。
縱然知道虞貞這話,是故意的。也不能真的看著外祖母,因這事氣壞了。
但要讓為外祖母而退讓,那也是不可能的。
隻能在心裏說聲對不起了。
範老太太吩咐:“老大,你去把哲旭當出去的東西都贖回來。就算價錢再高,也得想辦法贖回來。”
範大老爺點了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
有母親在,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帶著範莫寒一起出去,將幾家當鋪裏的東西都贖了回來,而且還是花高價贖的。
虞貞一聽,花出去了有近萬兩銀子,心疼得都不過氣來。
範老太太拍拍溫迎的手,道:“東西都在這了,小迎你點點。”
溫迎事先早查過範哲旭當出去了什麽東西,這會兒掃一眼就知道,東西是齊全的。
點了點頭。
範大老爺打圓場地說:“小迎,今日這事確實是你三弟的錯,也是我們的錯,沒管教好你三弟。”
“但大舅跟你保證,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犯了。”
範二爺也忙道:“二舅也跟你保證,你三弟若是再敢,我就打斷他的。”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揭過去,溫迎不能離開範家。
溫老太太脾氣暴躁,當即就要開口,溫迎忽然道:“外祖母,溫迎不孝。”
範老太太閉了閉眼,歎了口氣,拍著溫迎的手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老婆子都快土的人了,什麽都管不了了。你也不用擔心我,而委屈自己。”
溫迎的眼睛又酸又熱。
眨了眨眼,下眼底所有的緒,轉對陳最及他後的一隊赤鷹軍,躬行了一禮。
聲音果決,不留任何餘地。
“麻煩哥哥帶著赤鷹軍各位將士,幫忙將庫房裏的東西,搬回溫家。”
“一個都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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