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知道。
是因為——還要跟竇家退婚。
抱在水瓶上的手指蜷了蜷,輕眨眼睛,再次覺得中午頭的太刺眼了,映得人眼睛發酸。
“再不回來人就是鐵打的也撐不住,他剛到荊北那兩天還掛了水。”
旁孩兒詫異轉頭,聲音干:“他病了?”
周揚沒太在意的“啊”了下,低頭聯系司機:“好像吧,他作息不規律,連軸轉扛不住。”
周揚正忙著發消息,沒注意邊人的緒。
江晚半低著頭,盯著腳邊的花草。
前幾天跟裴行初打電話時,他并沒有提過這件事。
自那天深夜在走廊哭過后,兩人之間就一直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像守著一個漂亮卻易碎的玻璃球。
他們都很努力。
卻仍然不知道這個玻璃哪天會碎掉。
江晚深吸了一口氣,近乎抑的息。
不知道怎麼做才可以讓裴行初輕松一點。
“我哥他......很累是不是?”
“是啊。”
周揚笑了一聲,轉時撞到了江晚的手臂。
懷里的水杯沒抱,掉在地上。
玻璃的杯子,瞬間摔了好多碎片。
杯子摔下去的一瞬間,周揚反應很快,拉著江晚往后撤了一步。
但江晚作僵,盯著腳下的碎片好像很茫然。
裴行初臨走前開玩笑地說等自己回來了,讓拿這個找他換戒指。
說無論怎麼講,圣誕禮總要給。
但現在杯子碎了。
那個搖搖墜的玻璃球好像也要碎了。
“弄到你沒有?”周揚往江晚上看。
好在冬天穿得厚,并有玻璃碎片劃到的皮上。
不遠已經有拿著簸箕的清潔工往這走。
周揚一邊點頭道謝,一邊拉著江晚再次往后讓了幾步。
“周揚哥,”江晚還是著那,呆呆的,“我杯子碎了......”
周揚回頭看到眼睛有點紅,瞬間手足無措。
“我看到了......我草對不起啊,哥再給你買個。”
江晚搖搖頭,聲音木然,低低的:“我杯子碎了。”
“哥再給你買十個!”
“不是,”江晚語調忽然很難過,“我要那個。”
低頭,最近一段時間的緒再次在這個時候涌出來。
執著地重復了兩遍,說“我要那個”。
要裴行初給的那個。
......
裴行初回來的時間往后拖了三天,一直到周二才坐上返程的飛機。
這中間裴友山的主治團隊換過一次,確定了二次手的時間。
因為裴行初近段時間的作,其他幾房的人也反應過來,聯合集團部已有的勢力對二房手里的幾條產業線進行了反撲。
二房本來人丁就,不算江晚的話,這輩只有裴行初一個,其它幾房訂婚聯姻的不,打起仗來都有幫手,只有他們這里算是孤立無援。
而林芝華因為多日來的擔憂和陪床也終于病倒了。
給林芝華端茶倒水的工作自然是江晚來。
小病,但林芝華還是在太落山時,滿眼慈地看著,說沒有白養一個兒。
江晚聳了聳鼻尖,后側從窗戶進來的霞灑在的上。
著林芝華,后來慢慢俯下去,趴在床沿,說自己也很媽媽。
那天,江晚側趴在床邊時,突然覺得雖然事到現在這個地步并不全是因為。
但因為的那點私心,真的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
這個大家里包括裴行初。
如果他們不在一起,事至會比現在好辦很多。
太難了。
真的好難。
很早之前就知道喜歡是一件很難的事。
但從來沒想過兩相悅也會這麼難。
不過也是。
不然就不會有緣分未到,天人永隔這種帶了很多憾的詞。
有好多好多人,
喜歡卻沒能在一起。
裴行初回來的前一晚,江晚在書房坐了好久,始終下不了決定要怎麼做。
很稚地列了一張清單。
盯著那個單子看了看,眼睛再次紅了。
單子的右側是要分開的原因,單子的另一側是在一起的理由。
右側好長,好多。
左側卻只有孤零零的一條。
第二天上午裴友山進手室前的半個小時,裴行初終于到了醫院。
林芝華在隔壁病房躺著,手室前只有江晚和另兩個助理。
手結束,人被安穩推進了病房。
裴行初跟著江晚下樓,走到住院部側樓的花壇,那個大半個月前,兩人坐在這里,裴行初說過“等等我”的地方。
上午過來,幾乎在病房前見到江晚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要說什麼。
但他還是跟著過來了。
怕冷,孩兒上穿的還是保暖的棉服。
兩手在口袋,腳尖輕輕抵了下前方的石子。
有些話,不說,知道裴行初永遠也不可能說。
即使再苦再累他都會頂著。
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
但和他恰恰相反,不希任何一個人撞得頭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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