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寧最後還是見到了江亦。
不過是在警察局裏。
以孫浩的名義報了警,聲稱江亦故意傷人。
好巧不巧,出警的人又是李勇。
李勇看到江亦的時候,整個人都無語。
這小子還真是能惹事,前幾天在家裏被打,昨天在教室打人,今天又在學校門口傷人。
江亦看見李勇,心中倒是沒什麽波瀾,甚至還沒心沒肺的笑了笑。
“李叔,我說我隻是正當防衛,你還信嗎?”
李勇沒忍住白了他一眼:“我信不信又有什麽用?現在這事兒必須得把你帶回去接調查。”
“去就去唄,我問心無愧,怕什麽?”
江亦一臉無所謂道。
於是,江亦就這樣被帶回了警局。
這件事又像是一個驚雷一樣,在京華高中的學生群裏炸開了鍋。
陳星文不知事真相,隻是看見了江亦被警方帶走了,心中滿是興。
大姐就是大姐,一出手就直接讓警察把江亦抓了,實在是太好了。
與此同時。
警察局裏,陳婉寧的心無比激。
從包裏掏出餅,補了補已經十分完的妝容,又整理了一下頭發,隻等著江亦的到來。
不過真正等的人並非江亦,而是江亦的律師,秦現。
原本沒打算一上來就對江亦下狠手的,隻要他乖乖帶自己去見秦現就可以了。
偏偏這小子不識好歹,居然連的麵子都敢駁。
那就別怪在全校師生麵前讓他因為被警察帶走而丟臉了。
想到終於有機會和暗多年的男人單獨相了,整個人都有些戰栗。
八年了。
終於有機會和的男神近距離接,讓男神看到的優秀,的閃點了。
可令意外的是,江亦竟然是一個人來的。
而且毫沒有預料的驚慌失措,他就像是來買杯咖啡一樣,輕鬆得不得了。
秦現呢?
他怎麽沒來?
陳婉寧眉心一皺,差點沒忍住直接問出口來。
好在及時剎住了車。
事發突然,秦現又是個大忙人,一時間趕不過來也是正常的,他現在肯定還在路上。
都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了,不在乎這麽一會兒。
想到這裏,心中稍安,嫌棄的眼神落在江亦上。
“陳士,你看看,這位就是你口中傷了你的保鏢的人吧?”一名警察問道。
陳婉寧神倨傲的點了點頭:“對,就是他,小小年紀不學好,當街傷人,簡直無法無天。”
李勇已經知道陳婉寧也是陳家人,聽了這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陳士,我們已經調查了事發時校門口的監控,是你家保鏢先拉扯江亦的,而且江亦使用的是從合法渠道購買的合法防用,他的行為遠遠夠不上故意傷人。”
陳婉寧冷哼一聲:“那又如何?我的保鏢到現在還在醫院裏,眼睛都睜不開,日後還不知道視力會不會到影響,警察同誌,你可不要因為他年紀小而偏袒他!”
李勇聞言有些不悅,他說的都是事,怎麽就變偏袒了?
他正開口反駁,卻聽見江亦冷笑出聲,扭頭疑的向他。
“警察叔叔,我也想要報警。”
“你報什麽警?你還有臉報警?”
陳婉寧當即怒道。
“警察叔叔,我要報警,這位陳士想要綁架我!”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警察叔叔決斷,監控錄像他們都看了,你的保鏢說你想見我,我怕你會對我做什麽,不敢去見你,結果你就指使你的保鏢用武力威脅我,今天要不是我出門帶了防噴霧,指不定我現在在哪裏呢,有沒有缺胳膊的呢!”
李勇沒想到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徹底愣住了。
“江亦,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誣告我!”
陳婉寧氣得渾發抖,上前一步,朝著江亦剛剛昂起了掌。
李勇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陳士,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陳家嗎?”
陳婉寧有些潔癖,又向來自視甚高,最是瞧不起普通人,見自己的手腕被李勇住,當即大怒道:“放開你的髒手!你是什麽東西,也敢我!”
李勇用力甩開的手,臉難看至極:“陳士,請自重,若是你再敢胡來,別怪我們警方采取強製手段了!”
陳婉寧看著江亦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氣得臉都白了。
但也知道,要再繼續下去的話,今天隻怕是會更加狼狽。
於是深呼吸了幾口氣:“警察同誌,江亦所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我是他大姐,最近在鬧離家出走,我隻是想找他聊聊。”
“據我所知,江亦與你們陳家不存在法律意義上的任何關係......”李勇說。
“怎麽可能?”
陳婉寧死死的瞪著江亦:“他是我弟弟,親生弟弟!”
這下,李勇是徹底不著頭腦了。
親生弟弟?
哪有人家會這樣對待親生兒子的?
住豪華別墅裏的最破的房子不說,還不給飯吃,不就把人打得遍鱗傷的!
他用詫異的眼神向江亦。
江亦聳聳肩:“李叔,我說過了,我就是個孤兒,和陳家沒有任何關係。”
“江亦!”
陳婉寧怒喝一聲:“你到底有沒有良心?!要不是媽媽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你能有今天嗎?你吃陳家的,喝陳家的,現在還要反過來背刺陳家,午夜夢回,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江亦聽到這話,突然笑了起來。
一開始,他隻是輕笑一聲,可不知為何,他突然越笑越大聲,笑得前仰後合。
到最後竟然都控製不住,笑出了眼淚。
陳婉寧都被他的笑容弄得心裏有些發。
“江......江亦,你在笑什麽?你是不是瘋了?”
“是啊,我當然是瘋了!”
江亦緩緩收起笑容,眼眶通紅,裏麵的恨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任誰懷著對親的回到自己真正的家裏,卻被所有人無視,辱,陷害,輒打罵,關閉,斷食斷水三年多,能不瘋的?”
“陳婉寧,你是陳家高高早上的長,是陳氏集團的CEO,你告訴我,若你是我,你會不會瘋?”
“還問我怕不怕遭報應......”
“我當然怕!我都要怕死了!我怕報應不來!”
“我怕屬於你們陳家這群禽的報應不來!”
陳婉寧從來沒有看見過江亦這副樣子,聲嘶力竭的吼著。
有那麽一瞬間,心裏莫名有些發慌。
知道江亦在陳家的日子不好過,可也隻以為是家裏人一時間不能接,擔心文文傷心,所以就對他冷淡了些,在他與文文起衝突的時候,大家都會偏向文文。
僅此而已。
但江亦現在卻告訴,在不知道的角落裏,這個失散多年的親生弟弟,日子竟是這樣難熬。
可即便如此,江亦也不該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無形象的說出這些話來,這太讓陳家丟臉了。
“警察同誌,我弟弟緒現在有點激,可以找間屋子,讓我們聊聊嗎?”
這一次,江亦並未拒絕。
李勇看在江亦的麵子上,很快就安排好了一間屋子。
江亦和陳婉寧相對而坐,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江亦此時的緒已經平穩下來了。
他剛才確實有些激。
“報應”這個詞像是一把利劍一般,狠狠的紮穿了他的心髒。
這麽多世,唯一支撐他的就是要親眼看著陳家人的報應到來的那一天,結果陳家居然有人會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會有報應。
簡直可笑至極。
陳婉寧到現在才有心思細細打量一下這個坐在他對麵的弟弟。
能覺得出來,江亦變了,和以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許是臉好看了很多,再加上氣質不再像從前那般怯懦,竟從他臉上看到陳家人的影子。
有那麽一瞬間,腦海中出現了一歲時的江亦第一次衝著他喊“姐姐”的時候,隨後心中便湧上一陣麻麻的疼痛。
像是有無數針在紮一樣。
良久,輕輕咳嗽一聲,隨後開口道:“為什麽之前不跟我說呢?”
江亦嘲諷一笑:“說什麽?我以前給你發的微信,你看過幾條?我跟你說話,你有哪一次給過我好臉?”
陳婉寧被噎住,半天才道:“我跟他們不一樣,你也知道,我要管理這麽大的公司,太忙了。”
“嗬嗬......”江亦抱著手臂,“是啊,忙到連跟親生弟弟發條微信的時間都沒有,卻有時間帶著沒有緣關係的弟弟逛街,吃飯,給他買生日禮。”
陳婉寧聽到江亦又在和陳星文比較,沒忍住皺了皺眉頭。
誰知下一秒又聽見了江亦的質問:“陳婉寧,你記得我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嗎?”
陳婉寧再次怔住,想了半天都沒有想起江亦的生日是哪一天。
江亦從的反應中,也知道了答案,但他心中並無任何覺。
早就料到了的。
他對這家人早就沒了期待。
“行了,陳婉寧,你要見我,現在也見到了,該說的話,已經說了,以後別來找我了,我和你們陳家沒有任何關係。”
江亦說完站起來。
“你先別走!”
陳婉寧見江亦要離開,急忙站起來。
“先別走,等你的律師來,我要跟他談談撤訴的事......江亦,我向你保證,這次隻要你乖乖,我帶你回家,他們絕對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對你。
江亦沒等陳婉寧說完,便笑了起來。
陳婉寧看出他笑容裏的嘲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笑什麽?”
“陳婉寧啊陳婉寧,怪不得你這麽迫切的想要見我,原來真正的目的在這呢......”
陳婉寧心中一驚。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用等了,秦現不會來的。”
“什麽?”
“很失吧?本以為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以接到仰慕了這麽久的男人,結果人家本就不會來。”
“你......你怎麽知道?”
陳婉寧一臉驚恐地看著江亦。
“我知道的事可多了,我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所以你一句話,我就知道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陳婉寧,你要是能站在我麵前直接了當的告訴我,求我帶你去見你深的秦現,我還能高看你一眼,可你偏偏要用這麽惡心人的手段,你還真是......既可笑又可悲。表麵上看起來是個高高在上的商界強人,背地裏卻像個森角落裏的蛆蟲一樣,隻敢窺視喜歡的男人......”
陳婉寧聽著江亦的話,隻覺自己仿佛被人了扔到了大庭廣眾之下一樣,無比屈辱。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胡說!”
說著,發瘋一樣的朝江亦衝了過來,想要撕爛他的。
江亦也不慣著,直接將腳邊的椅子一踢。
椅子倒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陳婉寧此時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不管不顧的衝過來。
穿著高跟鞋,一時不察,被椅子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一瞬間,江亦甚至都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啊!”
陳婉寧隻覺得腳腕傳來一陣劇痛,但甚至都顧不得去看看腳腕的傷。
“你懂什麽?我隻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有什麽錯?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敢嘲笑我?”
“江亦,你這個畜生,媽說的沒錯,你就是養不的白眼狼,就你這樣,也妄想跟文文比,你連他一腳趾都比不上!”
“江亦,你當初被人販子帶走,怎麽不直接死在外麵?你這種廢,還活著幹什麽?你去死,去死啊!你這個賤種!”
江亦聽著口不擇言的罵,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他蹲下來,用力掐住陳婉寧的下頜,讓再也說不出話來,隻能哀嚎著。
“不是商界強人嗎?這就不了,崩潰了?別著急,你崩潰的時候還在後麵呢......”
“陳婉寧,這些年,你可曾對我有過半分愧疚?”
“當年你明明看見了我被人販子拐走的全過程,可你偏偏什麽都不說,這些年,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可曾想起過那年才兩歲的我,在人販子上看著你,撕心裂肺的喊著‘大姐’......”
陳婉寧聽著江亦的話,瞳孔急劇擴大。
他還記得!
他怎麽會還記得呢?
那年他才兩歲啊!
陳婉寧用盡全力,想要搖頭否認。
但江亦著下頜的那隻手越發用力,讓疼得眼淚直流。
“應該沒有吧,畢竟你所做過的惡毒事也不止這一樁......”
“我的好大姐,當年你看著那個落水中不斷掙紮的孩在想什麽?是不是像當年麵對我能被抱走時一樣,一心隻想讓死啊?大姐,我真的好期待秦現的妹妹醒來之後,知道你當年對他妹妹見死不救會怎麽看你......”
陳婉寧聽了這話,隻覺得渾上下一片冰寒。
不敢去想,要是秦現真的知道這件事了,會怎麽看。
這輩子是不是都沒有辦法站在秦現邊了吧......
“等著看吧,大姐,你這輩子不僅得不到秦現,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對你恨之骨,上別的人,跟別人結婚生子,你還得親眼看著自己失去你最看重的陳氏集團。”
江亦站起來,了幾張紙,十分嫌棄的將手了,隨後將紙巾一團,扔到陳婉寧臉上。
“陳婉寧,你的報應遠遠不止如此......”
說完,他打開門大步離去。
陳婉寧此刻覺置於一個手不見五指的冰窖中,冷得直發抖。
“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
“不,你不是江亦,對,你不是江亦!你到底是誰?!江亦,你回來,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