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被人扇過耳。

蘇靈的作來得太快，饒是我已經盡力躲了一下，那一掌還是有部分落到我臉上。

留了指甲，我隻覺被掃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十有八九是破皮了。

人瘋起來的時候是毫無理智可言的，這一掌顯然還不足以讓解氣，於是蘇靈又揚起了手。

我後退半步拿出手機，按下錄製鍵。

“你敢再我一下，我保證讓你進去蹲兩天。要不要留案底，你看著辦。”

蘇靈蓄勢待發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恨恨收勢。

“我媽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把人帶走，又讓生命垂危，我一定會起訴你。”

“誰不去起訴誰是孫子。”我連冷笑都欠奉，“說到起訴，還真是巧，我也打算起訴你，所以先去驗傷存證。”

不打算再理會這個瘋婆子，我轉往樓梯間走，準備找皮科先去包紮一下，萬一傷到真皮層不是鬧著玩兒的。

等電梯的時候，江逸也跟著過來了，他瞥了眼我掛彩的部位，臉不大好看。

“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到底是……”他不知為什麽頓了頓，“到底也算個長輩。”

我幾乎要笑出來。

拋開真假千金這件事的幕不提，小三的媽算我哪門子長輩。

你上趕著當孝子，別人也得跟著你一起論輩兒？

簡直豈有此理。

於是我隻言簡意賅回了一個字。

“滾！”說完也不想看他那張煩人的臉，徑直下了樓。

如果是我年氣盛的那會兒，這掌大概率是要當場還回來的。

不過這一世雖然自詡了些，這個有仇必報的時間也沒有拉長多。

“也就是會留疤？”我聲音陡然拔高。

皮科隻有我一個病人，醫生被嚇了一跳，趕耐心解釋。

“我的意思是，如果護理不好可能會留疤，但現在醫技那麽發達，這點小傷不是問題啦。”

後麵的話我完全沒有進腦子，一心都是那幾個字“可能會留疤”。

我像個被點燃引信的炮仗筒，氣勢洶洶從二樓皮科直接殺到五樓手室，遠遠就看蘇靈還站在那裏，江逸坐在一邊陪等。

確實是一副孝子的模樣。

兩人看見我來，視線都落在我上，大概是納悶為什麽去而複返。

我也沒讓他們失，三步兩步走到蘇靈跟前，忽的揚起一隻手狠狠打在了臉上。

那一掌下去，我手立刻麻了，聲音回在走廊，清脆的連我自己都想給自己好。

低頭看看，白的掌心已經紅了大半，可想而知這掌有多狠。

蘇靈被打得偏過臉去，素白的臉蛋很快腫起來。

江逸猛地從長椅上站起來，卻沒有下一步作。

他應該從沒見過我生這麽大的氣，更別說看我手打人了。

畢竟前世在他麵前，我總是藏起利爪，盡可能表現得溫婉賢淑。

“這一掌，是還你剛才打我的，隻是本金，沒有算利息。如果我臉上留了疤，咱們連本帶利再一起算。”我甩了甩發麻的手，一字一頓繼續道，“至於你之前無故挑釁，外加誹謗，我會保留追究的權利。”

蘇靈捂著臉，楚楚可憐地站在走廊中央。

表瞬息萬變，相當彩。

現在應該就是我當年那個角。

明明心裏想把我手撕了，但江逸沒有作之前，不清對方的底，隻能強行忍住。

“你把我媽媽強行帶走，現在又把人搞進了手室，結果反過來倒打一耙，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流著眼淚朝江逸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是窮，但不代表我會任人欺淩。”

回過頭，死死瞪著我，一臉忍辱負重的樣子。

我強行打斷這場自說自話的表演。

“第一，你媽媽是不是我帶走的，等醒了你可以問。再不然的話，網上現在應該也有好事者拍下了那天的視頻，去查查就好了。”我微微側，將臉上傷的傷口暴出來，“第二，是誰把搞進手室的，以及為什麽會進手室，多說無益，你可以去問主治醫生。”

蘇靈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更多看上去像是心虛。

“但你在沒有任何事實據之前對我手，必然要承擔後果。你媽沒教你的，我不介意代勞，畢竟出了社會沒人會慣著你。”

江逸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地聽著，這是我從未在他麵前展的部分。

蘇靈雙手死死絞在一起。

我心底的冷笑幾乎要溢出來。

“你媽本沒有腎衰竭，不過就是普通的膽結石，不知道為什麽你要搞得興師眾，還擺出一副恨不得賣葬父的架勢去預支手費。”我餘瞥了眼表晴不定的江逸，“你們之間玩什麽趣，我沒興趣，但請別波及到我。”

“我沒有撒謊。”表慌地看向江逸，“江總，我真的沒有，醫院的檢查單子您都看了的，我是真的有難。”

“你確實有難。”我很好心地在一旁接口，“頂級私立醫院的基因檢測，要價肯定不低吧，更何況還是名醫。”

蘇靈的表像是瞬間被凍結了，怔怔看著我，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層遮布終究是有人要挑破的，在場包括我在的三個人都是知者，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心底湧起的快。

前世他們猝不及防在我麵前揭開殘忍的真相時，蘇靈也是這種心吧。

帶著居高臨下的上帝視角去審視被你玩弄於掌之間的人，重來一世，也讓你淺嚐一下這種滋味。

江逸一步步朝著我所在的方向走過來，最後眼神卻落在了蘇靈上。

蘇靈一下子慌了。

前世占上風，所以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相對優雅，可這輩子易地而，什麽都是著石頭過河。

“江總，我本不知道江太太在說什麽。”力持鎮定，大概是知道江逸的脾氣，所以沒有哭鬧著辯解。

“是嗎？”江逸似笑非笑。

蘇靈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有點絕地歎口氣，帶著種悲涼哀婉。

“現在無論我說什麽，你是不是都不相信了？”

“信與不信，等你媽媽醒了就知道了。”

我懶得看兩人在這裏極限拉扯，轉頭看向手室，手中的燈牌持續亮著，此時落在蘇靈眼裏大概無比刺眼。

“我也要等我媽醒了之後，問個清楚。”臉上的表有些勉強，眼神掃過我的時候一閃而過，“到時候就會真相大白了。”

其實我並不想等著看周敏會站在蘇靈那邊還是我這邊，前後兩世我學會的唯一道理就是，不要考驗人。

一邊是朝夕相對的兒，一邊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自嘲地勾勾角。

好在我並沒有把寶都在周敏上，所以也沒必要留下來跟著等。

思及至此，我徑直穿過他倆，朝外麵走去。

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回頭，眼神落在江逸上。

江逸以為我有話要對他說，也抬眼迎向我的目。

“從住院到手所有單據都在我手裏，記得還錢。”我衝江逸揚了揚手裏的單據，“還不起的話，你來。”

就在這個時候，手室的燈滅了。

小劇場

我：人可以損失，但錢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