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遲疑道：“若他不肯呢？”

宋瑤風道：“那你便將他打昏，扛回來。”

……

爹爹寵與寧樂，但也不算過分驕縱，們二人的公主府都是汴都前朝的舊宅，沒有大費周章地選址修建。

宋瑤風與公主府闊別已久，雖然鐘意著人掃過，但此地的一切還是如同蒙了一層塵灰一般。

照理說，婚后也可以時常回來居住，只是公主府離玉氏的宅邸遠了些，不愿直面過去，這麼多年都不曾回來過。

宋瑤風帶著玉隨鷗回了府，前腳剛踏進府門，后腳便有人落了鎖——玉秋實尚未死，玉隨鷗雖是駙馬，但作為逆犯之子，不得不連累一同足府中。

知曉，如果知趣一些，當初便不該將玉隨鷗從玉府中帶出來，玉隨鷗若隨著他大哥一起進了刑部大獄，就算如今反悔，也無力再救他出來了。

或者，此時便應該給宋瀾上書，詞懇切一些，就寫雖然同駙馬琴瑟和鳴，但忠君高于私，若真有牽涉，絕不會他以駙馬份罪。

不管宋瀾相不相信這樣的話，只要寫了，便是自己的保命符——玉隨云因有孕而不曾牽連，皇帝尚要因脈徇私，的手書能在朝野之間為自己造出“大義滅親”的聲勢，就算宋瀾想要藉機對付，也不好下手。

明知道自己這麼做才是對的，但就是不愿意做。

哪怕被猜疑忌憚，哪怕會留下把柄，哪怕會因此而死……

宋瑤風時任時，便是這樣的執拗脾氣，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只是本能地覺得，便該如此。

玉隨鷗醒來之后，沒有同鬧。

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開始關心一些細碎的瑣事。

譬如小廚房在哪里，如今還有沒有新鮮的燕窩，從前所飲的燕窩，都是他親手煮的。

還有園中樹木零落，能不能栽一些新的花木？池塘淤泥清盡，可以種些荷花。

石階上有五大王的詩詞，是公主鏤刻的，還是當年宋淇刻的？

宋瑤風發覺，自己竟越來越看不懂玉隨鷗了。

他是聰明人，說不得比他大兄和父親還要聰明，若非聰明人，怎麼可能在家破人亡之后，面對這半個“罪魁禍首”，還能維持這樣不聲的平靜？

從這樣的平靜中嗅出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于是吩咐鐘意將房中所有尖銳之都收了起來，又遣了兩個小廝片刻不離地跟隨著玉隨鷗，以防他做出些什麼心力瘁之事。

七月十五是鬼節，夜半森，不宜賞月，于是宋瑤風拖后了一日，在十六夜里按照舊例同玉隨鷗在園中飲酒。

雖是足，但軍不敢怠慢，這些時日玉隨鷗要樹木苗、要荷花種子，他們都盡心盡力地送了來。

園中沉沉的枯木已被除去，換了他新栽的小苗，初生的枝葉在夏夜的風中輕輕地抖著。

宋瑤風為他斟滿了一杯酒：“隨鷗，你嘗，這是我時埋在府中大樹下的陳釀。”

玉隨鷗握著的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果然是佳釀，口芬芳，竟是一杯便能醉人。”

酒喝盡了，他卻沒有松手，手指順著的小臂上去，留下一陣幾乎變得陌生的栗。

宋瑤風仔細地看著他，從他頭頂怕鋒利而換的木簪，到他消瘦了一圈的臉龐。

臉龐上的那雙眼睛溫和哀傷，其間蘊含的眷之意與從前相比未改毫分，不知是真的，還是的為他賦了金。

玉隨鷗出手來，將摟在了懷中。

他的擁抱向來和他一樣溫，從來不曾這樣用力過，宋瑤風與他得極近，近到連膛中的心臟跳聲都混了一團。

他埋在的肩膀上，低低問道：“瑤風，你過得快活嗎？”

宋瑤風抬眼看向月亮，天際卻有一片烏云經過，遮掩了的視線，忽然覺得好累，累到連假話都不愿意再說：“我過得不快活，歡樂的日子，實在太太了……”

答完了，又問：“那你呢？”

玉隨鷗遲遲地答道：“我……”

他沒有說完，雙手下，捧起的臉來親吻，宋瑤風閉著眼睛，覺他有眼淚滴到了自己的臉上。

玉隨鷗抱著回房，同在紗帳中滾在一起。

二人已經許久不曾這樣親過了，甚至來不及松下發髻、盡褪衫，當他的吻久違地落到頸間時，宋瑤風想起了自己臆想中不知存不存在的“子”，心中滋味莫名，不由抬手輕推了他一下。

這微不足道的抗拒卻將這個從來沒脾氣的人激怒了，玉隨鷗一把攥住了的手腕，將的雙手至枕間。

縱使如此，他還是著氣，在耳邊問了一句：“你不愿意？”

宋瑤風搖了搖頭，聲答道：“我愿意。”

于是他終于笑起來，越笑越大聲。

他平素也笑，只是那些不達眼底的笑意和如今的縱恣意比起來，總歸是十分不同。

是他的妻子，最能將這一切看得分明。

云消雨歇之后，已是夜深。

二人竟毫無睡意，披好了服，打算再去賞月。

玉隨鷗拿著篦子為細細梳發，從頭梳到尾，一邊梳一邊笑道：“當初新婚，喜婆也這樣梳過你的長發，邊梳邊說著吉祥話，我還記得那話，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無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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