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三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什麼出國?”
“苗靖啊,跟我說出國工作。”
“出國工作?出什麼國?”他濃眉斂,突然回過神來,半夜兩點火車,去哪里這麼著急,語氣愕然,“誰說的,說要出國?”
“對啊。”
腦子突然就,陳異神遽變,急急掏手機給苗靖打電話,電話嘟嘟響,卻一直沒人接,他一遍遍的撥,濃眉蹙,板著面孔,一副冷冰冰的氣場,最后陳異了煙,忍不住起換服,打算出醫院去看看。
出門一腳,手機震——苗靖主把電話撥過來。
話筒里男人的聲音急促又詫異:“你去哪兒?”
“我剛才在出門,沒聽見你的電話,現在還在出租車上。”長話短說,“馬上到火車站了,先不說了,你早點休息吧。”
“苗靖。”他急急止住的話,“你要去哪里工作,要出國?”
“對,出國外派,去哥倫比亞。”
“哥倫比亞?什麼哥倫比亞?”
這名字聽得,但陳異腦子里一點概念都沒有。
“南洲。”苗靖穿著單薄,扛不住半夜的寒氣,把行李箱拎下出租車,往火車站走去,“我早上八點的國際航班,先飛到黎中轉,最后到哥倫比亞的首都波哥大。”
陳異愣了兩秒,聲音在電話里突然炸,振聾發聵,耳嗡嗡響:“哥倫比亞!!!苗靖,你一個人跑去南?你是不是瘋了?!”
哥倫比亞!他怎麼不知道,在金三角呆過的人都知道,世界三大毒區,哥倫比亞的毒品犯罪囂張什麼樣,那地方治安什麼樣?能去嗎?!!
苗靖攏攏自己的外套,嗓音在電話里空又平靜:“我去工作。”
“苗靖!!!”
“只是外派工作而已,那邊薪水比較高,波哥大有一個新立的分公司,項目需要國協助,正好是年底有人回國,我接替他的工作,去那邊當項目協調。”
多謝岑曄的幫忙,事來的這麼突然,能外派出國的崗位,地方都比較偏遠,苗靖還挑了最遠的一個地點。
“苗靖!國不行嗎?這麼多城市不夠你住?”陳異聲音怒吼,他明白自己在生氣,卻生生克制不住這種憤怒:“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到底怎麼想的,跑那麼遠。”
“不想留在國。”把拳頭捂在邊,呵一口熱氣:“陳異,生活在哪里,對我而言都沒關系。”
“你不是一直都讓我滾嗎?我回來了,你還是想讓我走……那我只能走,離你遠遠的,這輩子都不回來,我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你知道嗎?中國,我們腳下的土壤,從地心穿過去就是南洲,我們大概站在地球的一條直徑上,卻相隔半個世界,這是地球上最短又最長的距離。”
“苗靖……”他目眥裂,“你……”
孩的嗓音,沾著午夜的寂靜和幽暗,低低呢喃:“國國,遠點近點有什麼關系呢……反正我只是一個人,就算我出什麼意外死了,被男人騙了,遇上什麼事,也沒有人會在意。反正我是被拋棄的那個……”
他聽見電話里抑的綿嗓音,膛五味雜陳:“苗靖。”
“陳異,你不用解釋,我明白,我知道事的過去以及它的真相,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苦衷都有理由,我不能指責任何人,包括你,陳異,我理解并激你做的一切,我恨不得跪下來謝謝你曾經對我的付出,但你并不需要我的回報,也無法改變事實……陳異,我總是一個人,我總是被人一次次拋棄……”
苗靖掛了電話。
陳異仿佛聽見火車呼嘯而過的風聲,再打電話過去,苗靖已經關機了。
他滿腦子都在飚臟話,臉冷戾,重重咬了咬牙,臉繃,握拳恨恨捶了拳墻,再來回踱幾步步,了把自己的短發,最后仰頭閉眼,長長吐了口氣,鐵青著臉大步流星往外走。
“異哥,異哥。”
“我去找!”他匆匆撇給波仔一句話。
要是沒瘋,就知道,一個孩子萬里迢迢跑半個世界是個什麼樣的境,一個人,上瘦得跟個什麼樣,在一個遙遠又陌生不安全的國家,遇上點危險,那邊的男人隨手拎拳就能揍死……
要是他徹底和各自天涯,要是在他遙不可及的地方有任何遭遇……
陳異火急火燎沖到火車站。
半夜的藤城車站清寂冷清,其實來過這次很多次,從八歲到十八歲,因為各種原因一次次的顧,他也送來過好幾次,把放在這里,跟告別過,候車廳寥寥數人,他急切慌地找,完全沒找到的影,因為心慌意以至于渾帶痛大汗淋漓,他大聲喊苗靖的名字,英的眉眼擰焦灼神,直接沖去了站臺,在午夜空的站臺來回奔跑尋覓。
廣告牌的遮擋下,鐵軌相隔的另一側站臺,幾名疲倦沉默的乘客站在電梯下行,走出電梯,分散站在黃線外默默候車——其中有個窈窕的影。
陳異頓住腳步。
安安靜靜地著他,清麗的臉龐和深靜的眼睛,像心雕琢的藝品。
他雙手叉腰氣,抹抹額頭的熱汗,冷峻目沉沉盯著,像一頭冷怒的獅子。
有鳴笛聲和站臺廣播響起,到站列車緩緩駛藤城車站,乘客們看見進站的列車,挪腳步,談幾句,坐好上車的準備,苗靖低頭不看他,拎起了邊的行李箱,找到自己對應車廂的位置,等待列車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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