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微微痙攣了下。
此后陳異時不時也回來,會帶去各種地方。
去過食品廠,那兒有固定日子會理邊角料或者不合格產品,有很多都還能吃,一點點錢就足夠。
去郊區,那邊有水庫和農田,那邊有不釣友會送魚,村子里的菜價也很低,魚養在水桶里可以吃很久,鴨比便宜,只要想想辦法,總是有可以吃。
去的最多的,還是各種各樣的廢品站,那幾年藤城拆遷很多,到都是工地和空樓,陳異一般周末傍晚帶出去,其實還有更容易的賺錢辦法,但苗靖每天都忙著上課,臉皮又薄,不愿被人看見,更愿意這樣,兩人默默穿行在被棄的居民樓,在雜破碎的拆遷工地,在廢棄荒蕪的工廠,帶些東西回來換錢。
陳異話不多說,但會告訴關竅,看見錢包和屜一定要打開,會有被主人忘的貴重品——苗靖真的在爛錢包里翻到過幾十塊零錢,同樣也翻到過被棄的照片和各種各樣的故事。
“這種地方不要一個人來,這里都是流浪漢,地流氓,七八糟的人。”他手里提著長長的鋼筋,“你要是被任何一個人看見,盯上。”回頭正警告,目冷刺,“他們會做什麼你知道的吧?”
苗靖裹在灰撲撲的外套里,戴著棉線手套和口罩,鎮定點點頭。
“找最值錢的,銅,電機,電子芯片,能用能賣錢的舊貨,。”
“走路看路要小心,要是被釘子扎到,被東西砸到,不小心掉下去,可能沒命。”
陳異眼尖,腦子活絡,力氣大,總能找到些不一樣的,苗靖只要乖乖跟著,幫他搭把手。
“你以前也這樣嗎?”跟在他后,輕聲發問,“經常來這種地方。”
他低頭擰一把鐵塞進麻袋,眉頜線條英,聲音平靜:“小學初中那會吧,那時候總著,想吃東西。”
苗靖恍然回想,也忘記了,他那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只是記得他不回家,每天都在外頭玩,家里也沒人管他,也沒人在乎他是不是吃過了。
和陳異一前一后走在荒棄的空樓里,眼前所有東西都是臟的,被棄被損壞得支離破碎,跟著他的腳印走,拖著個巨大的麻袋,上同樣臟兮兮灰撲撲的,他也是,兩人的影投在地上,漆黑又伶俜,記得那時候的夜很薄,眼前總是灰朦朦黑撲撲的,不知道為什麼,永遠是殘缺的月亮掛在某個灰暗沉寂的角落,一直沒有等到回眸撞見一清亮皎潔的圓月,聽到穿梭在空間里回的孤獨風聲,遠零星幾聲狗吠和陳異起起落落的口哨聲,看著他的高大背影,再看看自己,覺得像兩條游在曠野、耷拉著尾的野狗,步伐顛顛尋找食,在孤獨和荒蕪中尋覓著生機和零星的快樂。
苗靖花錢不多,每個月只有生活用品和食開銷,還有學校零零碎碎的繳費,也不算多,賣廢品的錢都在手里,完全足夠自己生活——陳異還是不常回家,也不吃的東西。
因為沒有錢,苗靖極和同學往來,避免不必要的消費,也避免同學看出的境和窘迫,原本子就文靜,初三這年還是畢業季,班里小集里活不,苗靖概不參加,就是高冷和孤僻,游離在班集之外。
其實一個人在家的花銷很小,每天早上出門,會用保溫飯盒帶一份午飯去學校,晚上吃點蛋和碎面包,下晚自習回家再煮點宵夜,洗澡睡覺,一天天就這麼過去了。
一個人住害怕嗎?魏明珍走后,苗靖對未來恐懼過一段時間,后來什麼都不怕了——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但附近鄰居的竊竊私語愈演愈烈,陳禮彬這麼一死,陳家靜悄悄的,魏明珍沒過幾個月就不見了蹤影,約聽說是跟男人跑了,后來陳異也不見,這家里仿佛空下來,但后來居然看見苗靖還在進進出出,陳異偶爾也回來打個照面,這又算是怎麼回事?魏明珍把兒扔下不管了?
一直有人來找苗靖搭訕,問魏明珍的去向,看吃穿都很寒酸,問陳家的錢,再問陳異怎麼樣,苗靖把閉得嚴嚴實實,一句話都不答,旁人看如此,風言風語甚囂塵上。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流言,說陳禮彬生前積蓄加上死后恤金保險金好幾百萬,錢到哪兒去了?被魏明珍拿走了,還是這家人分了?家里就住了個十幾歲的孩子,是不是還有點錢?
開始有人打苗靖主意,拉著寒暄親熱,送點東西上門,要照顧,要進家里坐坐瞧瞧,也有附近不著調的二流子直接半路攔著不讓走,或者晚上總有人敲門,著門往里看。
陳異翻窗回家,發現臺窗戶推不開,被鎖得嚴嚴實實,窗里還用木條墊死,他繞到房間窗下,直接跑酷上來,哐哐敲苗靖房間的窗戶,屋里慢騰騰亮了燈,卻還是一靜都沒有,陳異罵罵咧咧掉下去,撿小石子砸窗戶,半個小時候窗簾小心翼翼拉開,出苗靖一張泫然泣、慘白恐懼的臉。
看見是陳異,才徹底松了口氣。
陳異悶著口惡氣進家門,看家里每個窗戶都被堵死,窗下撒了鐵釘,每扇房門都用東西頂死,那扇大門擺得跟個機關陷阱似的,眉頭一蹙,叉腰罵:“你他媽搞什麼?”
苗靖眼里淚流轉,指指大門口,有人用黑筆做了一排標記,陳異眼神瞬間沉,濃眉皺,面狠厲:“什麼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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