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上,史臺參了你幾本,說是你怠于孝道,對皇后失禮。”魏琰打開一本,念了幾句,“百善孝為先,太子作為儲君,更當為天下之表率。”
雖然是在念參他的本子,但魏琰溫和的語氣中,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魏文杞沒有回應,袖子里的手卻握著。
魏琰就只是念了兩句,便停了下來。他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文杞,做了個擺手的手勢后,林福有眼地將書房里伺候的宮人都了出去,只留下父子二人。
“文杞,”魏琰起向他緩緩走去,沒有外人,他的面容愈發和與放松,“我不是說非要讓你親近皇后,只是天下悠悠諸口,你不能全然不顧。為帝王,喜歡與厭惡,都不是非要表現出來的。”
走近了,魏琰拍了拍兒子的肩:“有些時候,可以多思考一些其他的方……”
他話沒說完,魏文杞突然起。
魏琰方才已經走到了側方,如今兩人并排而站著,相似的裳,相似的眉眼,可又有著某種不一樣。
他側目看向這個還不到自己肩高的年。
“那是父皇你的想法。”魏文杞看著前方,“我是太子,未來的皇帝。”
歷朝歷代,該不會有儲君敢說出這樣的話了,還是對著自己的皇帝父親所說,我是未來的皇帝,他是如此無所顧忌。
可魏琰也沒有生氣,反而目中的欣賞愈盛,聽他繼續說下去。
“我與父皇你不一樣,我恨,為什麼要去裝作喜歡?”他說得理所當然。
年輕狂,卻憎分明。魏琰收回目,卻聽著太子用低落下去的語氣,又說了一句。
“我不可能喜歡,哪怕是假裝的,母親也會傷心。”
尚且帶著幾分稚氣的聲音,說起“母親”二字時,魏琰似有片刻恍惚般的怔愣。
“父皇,我今日的功課都已經做完了,想去看看母親。”魏文杞又道。
安靜了好一會兒后,他才聽自己父親很輕地說了一聲好。
***
林福發現了今日的魏琰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每次與太子見面過后,皇上的心都應該是很愉悅的。可今日,他卻難得看上去有心事般地沉默不語。
皇帝面前還擺著參太子的折子,一本一本,林福看著他都收起來,然后放到了最下面。
這就是不予追究的意思了。
折子收好之時,不曾想皇帝突然來了一句:“他長得像我。”
林福自是忙不迭地在一邊附和:“太子殿下與皇上您,那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魏琰像是沒聽見他說什麼,只是著椅把手,目不知在看向哪里。
“秉卻更像。”
這個是誰,聽懂了林福,卻不敢再回應了。
***
周淮林這天起早的時候,梁瓔也跟著起來了。
今日約好了清芷要來,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太子殿下今日還沒有說要過來嗎?”
淮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梁瓔正在給他系腰帶,聞言搖搖頭。
“我應該還會多停留些日子。”男人像是在安。
但梁瓔卻猛然抬頭,比劃著問他:“公務不順利嗎?”
周淮林搖頭安:“沒事。”他依著慣例與梁瓔辭別后,拿過一邊的帽離開。
梁瓔是在他出去沒多久便發現這人的腰牌居然忘了帶,趕拿過追了出去。
周淮林還沒走遠,是梁瓔邊的侍開口的人:“大人!”
男人一聽聲音,就馬上停下來轉,梁瓔靠近時,還能看到他一邊往回迎過來,一邊出聲:“慢點。”
一走近,梁瓔便被他握住了手臂。
“怎麼了?”
亮出手里的腰牌,男人才反應過來:“是我疏忽了。”
周淮林接過去腰牌往腰間系著,梁瓔卻只是靜靜看著他。淮林很這般心大意的,再聯想著晨起時的神,猜著男人應該是有什麼心事的。
梁瓔的目又掃過另一邊,周淮林準備帶出門的下人還站在不遠等著他,手上卻托著不知裝著什麼的盒子。
待周淮林系好腰牌抬頭看過來,就注意到了梁瓔的視線。
罕見地,梁瓔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窘迫、或者說是類似于愧般的緒。
手,在周淮林的側臂上輕輕拍了三下,第一下后有小小的停頓,后邊兩下是連在一起的。
獨屬于他們的暗號,這是在他的名字。
周淮林很快就應了:“我在。”
又搖了搖手,周淮林了然,彎下腰。
梁瓔替他整理了那其實位置沒什麼錯誤的帽,才跟他比劃:“路上小心。”
男人彎下的腰并沒有直起,而是繼續平視著梁瓔的眼睛,僅僅是一會兒的對視,他敗下陣來,一手將梁瓔摟在懷里。
“對不起,”男人嘆息了一聲,“前些日子峻州的事務一直被拖著,有人提點我,應該孝敬丞相大人一二。”
他原本不恥于此的。
可……
“梁瓔,我想快點帶你回家。”
梁瓔的心,很快地揪著疼了一下,能覺到周淮林的用力,原來這個人,也會不安啊。
傻瓜!
回抱住男人,在他的后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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