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濁氣，姜年憋了好多年啊。

從懂事開始，肖母就明確告訴姜年自己的世，對肖姥姥是養母這件事直言不諱。

以此來教導姜年，將來不論如何都要把肖姥姥照顧好。

把別人拋棄的兒當做親兒養照顧，養育之大于生育之。

姜年曉得，如果母親沒過世，有朝一日親生姥姥尋來，知書達理的母親鐵定會疾言厲，大吵大鬧一次。

可是，母親，死都沒有等到！

“姜年！”云若海繃著臉皮，厲聲呵斥，“這是親姥姥，誰教你這般沒規矩！”

“這時候云先生您跟我替規矩，不覺得而很諷刺，很搞笑嗎！”姜年被怒意熏紅了眼，雙手拳頭，那樣的憤然！

“我母親怎麼死的，云家打探不到消息嗎？是被人煨毒慢慢害死的，為了保護我被梅若華那個禽折磨致死！”

“為什麼，為什麼落得如此下場。因為是個孤兒被人拋棄，除了姥姥沒有人可以依靠。”

“沒有娘家可以倚靠，激姥姥的養育之恩，更是不敢隨意把姥姥牽扯到危險之中。”

“我母親為了我寧愿被折磨死，而剛生下來，什麼錯都沒有卻被人拋棄。”深吸口，捻了捻滾燙的眼窩，“請問云先生，我姜年，需要以什麼規矩，禮儀教養來面對云家，面對拋棄我母親，這時候自稱是我姥姥的人！”

“我母親臨死那一日，回返照，跳了一支舞，取名《歸巢》，可是的巢又在哪兒，作為兒，孩子，稚子需要母親保護的時候，的母親選擇拋棄！”

“常言道，子本弱，為母則剛。”

“我的母親用自己的命保護我，可的母親呢，在哪兒，在哪兒……”腳步急促的過來，發紅的眸子怨恨十足的瞪著云老太太。

“那個時候你在哪兒？你告訴我，我媽究竟做錯什麼，讓你狠心可以在幾個月的時候就拋棄。”

姜年別開頭，抑的緒快要把瘋。

母親過世了，可的委屈，又該去找誰傾訴。

母親不足月是早產兒，幾個月時又被拋棄，虛弱極了，是孤兒院好心的院長自己掏錢把在死亡邊緣的孩子救回來。

肖姥姥去孤兒院的時候，有很多孩子可以收養，可一眼就看中那個不過幾歲卻虛弱瘦小的孩子，收養帶回家里悉心照料。

除了在教跳舞這件事嚴厲，除此外都是作為一個母親的典范。

姜年心中實在意難平。

云若海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瞅著自己母親哭的悲痛至極的樣子。

“姜年，我知道你替你母親委屈，但當年的事誰也說不清。那個年代，誰都有自己的難，你怎麼確定你姥姥真的是背著過錯那一方。”

“你，你別說。”云老太太抓著云若海的手，抖著在制止他。

“我就是知道！”

姜年偏頭過來，猩紅的眸子盯著云若海，“我母親被孤兒院院長抱回去的時候，被子里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字——”

“小余。”

“哪個余？多余的余，連姓都沒有只有這兩個字，多余，既然是多余的你生下做什麼。”

“稚子何辜，云老太太！”咬牙切齒的念出這幾個字，這件事也是肖士心中一輩子的痛。

多狠心的母親才會生下，又把看做多余的而拋棄。

連一個姓氏都不肯給，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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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兩個字。

“不，不是這樣的年年。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這個余字是父親名字里有個余字，我想說的是‘與’有榮焉取了個諧音。”老太太出哆嗦的手，嘗試多次一把拉著姜年的胳膊。

老太太的手皺紋很多，有些枯瘦，卻在抓著手腕時力道極重。

“年年，當年拋棄你母親是我不對，是我一時心狠，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父親又忽然消失，一時的怨恨導致我做了錯誤的選擇。”

“我欠你母親一個道歉，也欠你一個道歉。”

“年年，姥姥真的很后悔，也真的知道錯了，得知你母親過世的原因我恨不能自己去代替……”

“姥姥真的對不起你，年年。讓你們母在外了這麼多委屈磨難。”

姜年扭頭，瞥著老太太，冷漠撥開的手。

“你的確欠我母親一個道歉，但云老夫人，為時已晚，我母親如今也不在乎，我更不在乎。”

“剛才我說了，姜年福薄命淺，做不來云家的千金小姐。”

“您保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年，年年……”

老太太第二次想抓，只是撲了空。

姜年年輕，腳步快，不想被拉扯自然不給機會，只是云家的保鏢再次堵著。

“給我滾開！”紅著眼嘶吼，心態快要崩潰，支撐不了。

“哥，哥，你帶我走，哥……”

門外的姜夙跟云家保鏢起了爭執，但礙于份又不敢太較真，姜夙憑一己之力撞開門，掃了眼屋，把姜年抱懷里。

“怎麼了，他們欺負你了，是不是欺負你了！”姜年哭這樣，他給嚇到，眸子一下淬了毒似的瞪著云家人。

“我們走，走，現在就走！”揪著姜夙的服，狠狠拉扯著。

云慕姿站在門口，不曉得發生什麼，瞥了眼哭這樣的姜年，又扭頭去看自己母親跟二哥。

姜夙帶著姜年出來，不做停留直接上了車。

他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月華清苑那邊在裝修，賀家老宅著實不好過去，更是不敢驚姜老。

思來想去還是撥通賀佩玖電話。

車子到四季云鼎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的事兒，車流多，路程遠，走走停停過來頗費時間。

住的房間原本就留著，到了家姜夙直接姜年上樓休息。

在他們到家沒多久，賀庒也回來了。

叩叩——

“七爺。”賀庒推開書房門，沒往日那般吊兒郎當，把一個u盤放桌上，“姜小姐跟云家聊得很不愉快……”

他沒敢多講，只說了句就從書房出來，與在門口的武直面對面，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會兒書房里的氣氛抑得很，沒人敢去霉頭。

姜年跟云家談事，他足不了，所以讓人錄像，這個行為雖也不可取但也是沒辦法。

回來時，人都哭虛弱了，他都猜測不到姜年了多大委屈才會如此。

錄像的第一遍他很快就看完，在視頻播放完后，沉一刻又播放第二

遍，這一次沒拉快進看得十分仔細。

他的臉就保持在一個晦鷙上，看完第二遍，取下拇指的扳指微微舉高，在燈暈下亮的壁上刻著些字。

倏地，他瓣暈開抹笑容。

“云家，當真有點意思。”

話音剛落，手機響起，偏頭看了眼，扳指套回拇指，拿過手機附耳接通。

“你好，云先生——”

百草堂。

姜夙帶著姜年走得匆忙，頭也沒回一下。

云老太太看著消失在門口的人，眼前忽然一黑，腳步踉蹌虛站不穩。

“媽——”云若海扶著老太太在椅子里坐下，隨行的人趕忙遞了藥來。

“媽，您別著急，緩緩，你想讓姜年回云家這件事我一定辦到。”

老太太得厲害，臉一陣不自然的青白，連都白得沒，卻扭頭瞪他眼。

“你辦到，你怎麼辦？對年年威利？”

“你沒聽到年年說，瞧不上云家權財富貴，瞧不上云家張狂的做派！那孩子心里委屈和怨恨，需要的是道歉，而不是你那些錢財！”

老太太揪著口的服，心口一陣鈍疼。

“你離開云家前怎麼答應我的？姜年母親是你們大姐，年年是你親侄，我讓你來帶年年回云家，你就是這樣對待的！”

“你以為一個孩子能威脅到你什麼！”

“媽，您休息會兒，別說了。”云慕姿踱步過來，坐在一旁，著老太太脈搏，“您現在心律很高，休息會兒，別激。”

“年年很孝順，給些時間一定能夠想通，緣關系是割舍不斷地。”

“可那孩子心里有恨啊……”老太太無力的說了句，狠狠拽著云慕姿手腕，好似希得到些力量。

“如果當年我能早點找到你姐姐，就不會被那對喪心病狂的母害死，留下年年孤苦無依這麼多罪。”

前些日子，云慕姿出現在寧家姜家時，老太太才知道姜年是外孫，馬上讓云若海去打探消息，傳回來的消息讓老太太心中悲慟，當時就心臟不好去了醫院。

心心念念的，發誓要把姜年接回云家悉心照料。

“媽，我們先回去吧。”

餐廳太吵，也不是說話解決事的地方，老太太心緒不寧也需要地方休息。

一行人從餐廳離開，都是一口熱飯都沒吃上。

到了云慕姿家里，老太太緒才算穩定下來，與云老通了電話，關著門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有半個多小時才出來。

“若海，你聯系下賀，我要跟他見一面。”

云若海蹙眉，“您找賀做什麼，他……”

“你有資格說什麼？事辦這樣，我沒訓斥你是給你留面。”老太太冷言怒斥，激得跺了幾下拐杖。

云若海推推眼鏡，不在說話，轉頭去臺聯系賀佩玖。

“媽，您找賀做什麼？”云慕姿過來攙扶，曉得賀在輩分上是姜老小師弟，姜年喚一聲小師叔。

可并不覺得這件事找賀有用，畢竟是外人勸說不了什麼。

“你在京城，就是這樣照顧年年的？”老太太曬眼，意味深長，“當初知道還有個姐姐，離開家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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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你姐姐消息。”

“姜家在寧城，而你卻在京城定居，隔三差五就出國參加實驗或者會議，讓一個禽照顧年年。”

“慕姿，我謝你當年為了卻我心事背井離鄉的這份心意。但你找到年年一直瞞著不告訴我，自己以小姨的份跟年年相認，卻又擔不起小姨的責任……”

“你跟那個男人糾纏了多年，至今都還牽絆。”

“你當真是為了找你姐姐，照顧年年，而不是為了躲避家里，想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云老太太雖說年事已高，但也是耳聰目明。

云若海離家除了為姜年的事，云慕姿這些年在京城的生活也是打聽得一清二楚。

“媽，我跟他……”

云慕姿解釋不了什麼，私心有一部分就是這麼回事。

在寧城呆了一年，除了姜瑟瑟沒什麼禮節教養，梅若華對姜年表面的照顧可以說是萬般周全。

哪里能想到其中藏著這種貓膩。

半路跟姜年相認，自然不想太過介的生活，呆了一年就搬去京城，被教授看中招實驗室，沒想到又跟他遇上。

才演變今天這樣，糾纏不清，割舍不掉，曖曖昧昧，人未滿。

老太太看著自己兒，輕嘆聲，“他結婚，你隨便找個人嫁了。他離婚，你也跟著離婚，永遠一頭熱，結果如何？”

云慕姿低眉順眼不說話，眼眶減紅。

“媽，聯系好了，就在公寓旁一間茶舍。”

老太太嗯了聲，放下拐杖，挪下靠著墊，從關外趕來雖是乘坐飛機，可年紀大也有些吃不消。

也辛虧來了，否則讓云若海這麼鬧下去，只怕姜年對云家的怨恨更多。

賀佩玖從四季云鼎過來，就是走高架，飚著車速也接近兩個小時。

離開時，他去看了眼。

姜夙陪伴旁邊，姜年是哭得累了已經睡過去，卻是不安的拉著姜夙的胳膊，像當日在姜家講得那樣。

害怕，驚懼，睡覺需要姜夙陪著才能睡。

“沒事吧。”賀佩玖站在床尾，著指腹，盯著睡覺都蹙著秀眉的小姑娘，“要不要讓芳姐準備些吃的。”

“不用麻煩，睡一覺就好了。沒想到云家老太太會過來，心里著多年的委屈和恨意，今晚釋放出來，對也是一件好事。”

“大師兄是什麼態度。”

姜年提過，說姜老支持，但賀佩玖覺得這不是姜老的真實想法。

“爺爺他……”姜夙著嗓音，了眉心，“自然是不待見云家的，在海城還罵我，那一晚怎麼不把云家人趕出去讓姥姥心里難。”

“想要認回年年無可厚非，可云家行事態度真的太過分。特別是那晚在肖家對姥姥說的那些話，沒一點人味。”

現在回想起來，姜夙這心里還憋著宣泄不了的火氣。

云家簡直欺人太甚，一點沒有尊重人的意思。

賀佩玖的指腹停下，真的想抱抱，但親哥在這兒完事都得忍著。

抬手，煩躁的過眉骨。

“有什麼需要幫忙直說，關外云家……”

“我還未放在眼里。”

姜夙偏頭看他，激之溢于言表，“多謝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