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潤吃著顧如瑛遞來的餞,含糊道:“或許等趙哥哥金榜題名,我們就知道了。”
*
殿試那日,趙瀅在家中陪伴父親母親,而顧如瑛破天荒的沒在家中看書,來薛府約薛玉潤去普濟寺燒香。
普濟寺人頭攢,許多人是考生的家人,來此替他們祈福。
顧如瑛取香三枝,敬獻佛前,然后叩拜三次。
顧如瑛沒說為何而來,薛玉潤也沒問求的是什麼。
——薛玉潤很清楚,顧如瑛恐怕就是在為趙渤祈福。
薛玉潤原本以為,趙渤和顧如瑛許是相互有意。
畢竟,別莊上趙瀅就隨口問了句“你覺得我哥哥怎麼樣?”,聽著便是小兒間的打趣之語,可素來清冷的顧姐姐竟陡然失態。
再回想花朝節時,顧如瑛唯一從郎君那兒收來的花,便是趙渤的杏花。
但若果真如此,別莊的晚上,顧如瑛為什麼不讓打趣呢?
薛玉潤想到更早之前,當初二公主笑問顧如瑛:“顧妹妹就沒有心上人嗎?”
那時,顧如瑛搖了頭。
花朝節時,郎君們給顧如瑛獻花,可顧如瑛扯過羅帕,蓋住了自己的花籃。
如果趙渤送給的花枝,不是與趙瀅一樣的杏花,顧如瑛會收嗎?
“兩位施主,可要求簽。”廊下的老僧蒼然地開口,打斷了薛玉潤的思緒。
薛玉潤見老僧在看,搖了搖頭。
有從佛廟中走出來的婦人連忙對薛玉潤低聲道:“姑娘,你年紀輕,許是不知道。這可是無妄師父,他只給有緣人解簽。”
薛玉潤溫和地謝過這個提醒的婦人,又對無妄和尚施以一禮,婉轉地拒絕了求簽:“多謝大師。”
薛玉潤心里明鏡似的,大婚在即,這種簽文什麼的,為妙。反正欽天監在時跟楚正則訂婚的時候,就已經合過大吉的八字。
此時,避免求出下下簽的最好方式,就是干脆不求簽。
不過,顧如瑛求一求倒是不礙事。薛玉潤看向顧如瑛:“顧姐姐要求嗎?”
“不必。”顧如瑛也搖了搖頭,向無妄和尚行禮。
無妄念了聲佛號,閉上了眼睛定。
薛玉潤和顧如瑛攜手告退,們下山之時,顧如瑛沒忍住回首忘了眼大殿。
薛玉潤腳步微頓,也跟著顧如瑛回首:“顧姐姐,怎麼了?”
大殿的文殊菩薩慈悲低眉,似是應和眾生祈愿。
顧如瑛輕聲道:“但愿殿試一切順利。”
薛玉潤聽到這話,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呀。”
這些在文殊菩薩面前叩首敬香的人里,大概沒有人像。
不為考生而求,求的是主考之人的平安順遂。
不過,想必奉天殿上的楚正則,定是指揮若定。
畢竟,的皇帝哥哥這麼厲害呢!
*
奉天殿上,考生在禮部吏的帶領下,恭恭敬敬地走到丹墀的東、西兩側,面北而立。
接著文武百魚貫而,穿戴如大朝會時,肅然站定。
數百人所在的奉天殿,雀無聲,只聞鴻臚寺高聲唱迎:“升殿!”
鳴鞭聲頓時響徹大殿。
眾人皆知,此時該天子著龍袍殿。
所有人都明白,年天子親自主持殿試意味著什麼。
肅立的百心底無比清楚,昔時年的帝王,他們口中曾或多或無意中稱呼過的“小皇帝”,鷹翼漸——這些站在丹墀兩側的學子,此時定在為即將為第一任“天子門生”而心澎湃。
他們會逐漸為年天子,最堅定的擁躉。
但不論眾人心緒如何繁雜,無人敢窺視殿上年的九五至尊。
他們只敢叩頭行禮,恭聲齊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殿試結束之后,許大老爺又摔碎了一套前朝的瓷杯。
“陛下親制的策問,居然考《河防一覽議》!”許大老爺看著滿地的碎瓷,面幾分兇狠。
許鞍一時不解許大老爺為何如此焦躁,吩咐心腹來收拾碎瓷,低聲道:“父親,殿試恰逢春汛常發之時,陛下或許因此才以治河策為題。”
許大老爺深看他一眼,半晌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忽然問道:“當初薛彥歌護送中山郡王一家回都城,在城前折返。你確定他是折返剿匪?”
許鞍點了點頭:“兒子命禾州心腹盯著薛彥歌的行程,他的確是在剿匪。其后剿匪功,禾州知州還特意設宴拜謝。”
許鞍頓了頓,問道:“父親,薛彥歌折返禾州,難道另擔皇命?”
許大老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冷笑一聲:“薛家當真是個禍害。”
許鞍問道:“父親,那可要現在除此一禍?”
許大老爺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陛下功主持殿試,此時正是萬眾戴之時。此計出則必見果。你讓無妄先停一停,謹慎行事。事不要出在這兩日,免得激起學子的憤慨。”
“放榜之后,你留心一甲進士。漣漪既然嫁不中山郡王世子,不如拉攏新貴,好為左膀右臂。”許大老爺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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