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安穩。

池玉昭睜眼時，卻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已然滾了顧如琢懷裏。

他還沒醒，一雙大手倒是將攬得的。池玉昭不敢，盯著他的眉眼胡思想，一時想到昨晚睡前，顧如琢輕輕拍哄著的樣子，一時又想到他睜眼瞧時，眼底不下的……

不過現下他合著眼，眉目間的銳利被削弱了幾分，看起來確如君子般溫潤如玉。池玉昭出手輕點他的眉心，這是共枕之人，更是從今往後要與共度餘生之人。

一時想得迷，卻不知顧如琢早已醒了。

他輕輕掀開眼皮，手握住那隻在他眉間作的手。

池玉昭想回自己的右手，卻他握得的，隻好對上他那略帶戲謔的目，不好意思的問：“你……被我弄醒了？”

顧如琢的手指挲著腕間紅線，淺淺一笑，很是滿足。

反倒來問：“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現在還早。”

室朦朧，有暖氤氳其中，周圍很安靜，好似府裏下人都有心悄悄避過這。

床幔昨夜被放了下來，上麵也繡著鴛鴦戲水圖，本想著往外瞧一瞧如今是什麽時辰了，卻又不好意思紅了臉。

將手了回來，又將頭埋在顧如琢懷中，悶聲悶氣說著：“醒了，已經睡飽了。再睡不著了……”

顧如琢順著的視線瞧去，哪裏還不知道在害些什麽，他手拉開一邊床幔，膛兀自震，憋不住笑似的。

看昨晚那般如臨大敵的模樣，想來池岱這個哥哥也沒想到還要請嬤嬤給教那些，邊伺候的人大概更不敢了。

還青得很，像枝頭含苞放的花骨朵，隨意逗弄一下，便要把自己的花瓣給合得的。

但他卻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那朵花在他的枝頭綻放。

顧如琢拂開鬢邊烏發，出一張紅彤彤的側臉，他把人撈了出來。

“睡不著了，那我伺候你洗漱。”

池玉昭愣愣瞧著他，直到顧如琢起下了床，去裏赤著上，好像是要在麵前換服。

顧如琢背對著，鬆開腰間係帶，作放的極慢。

池玉昭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過去。他的背部線條寬闊流暢，寬肩細腰，線條修長而有力，像一張被拉滿的弓，曲線自然，充滿了力量。

的臉上頓時紅得像是要滴，明明沒服時，他看著清瘦而矜貴。

眼看顧如琢就要轉過來，慌慌張張提高了聲音，指著那邊的屏風。

“那……那裏有屏風！你趕過去換好服！”

顧如琢勾，卻不好再得寸進尺，隻輕輕回，“噢，那聽夫人的。”

池玉昭捂臉坐在床榻上，心想自己剛剛真真是被男給迷了眼。

顧如琢穿好服，對外吩咐了幾句。不久，他接過盛了熱水的銅盆放在淨架上，越過屏風，正要伺候穿起床。

池玉昭坐在床上還在自惱，看見他真拿著子過來了，又忍不住嘀咕，“不是應該我伺候你嗎？”

顧如琢牽著人起床，他不想別人伺候，隻想有關的一切都由自己親力親為才好。

“來，穿。”

池玉昭將信將疑的出手，“子很是複雜，世子要不還是讓侍來吧。”

饒是，穿好大全套的首飾，都得花費不時間。

顧如琢作不容拒絕，語氣卻很委屈，像是帶著控訴：“昭昭，你喊我什麽？”

池玉昭一愣，“世子……”有什麽問題嗎？

又開始和他講道理，“你是世子，那我是你的世子妃，有什麽問題嗎？”

他心裏咂著那句“我是你的”，又一件件給人把服穿上。

“沒問題……可是別的夫妻婚後，就不會再得這麽生疏了。”

池玉昭臉紅，真想擰他一把。現在就讓他“夫君”，不知怎麽竟還有些說不出口。

顧如琢後退一步，雙手捧住的臉：“那我小字吧，懷風。”

“顧懷風……”這個小字莫名讓想到了一年前曾在重寺中紅綢上許過的願。

是天意送來這樣一縷風嗎？

又喊了一遍：“懷風。”

顧如琢挑眉，麵上帶著笑應，“我在。”

“這樣喊我，能讓你習慣一些嗎？”

池玉昭輕輕點了下頭。

顧如琢幫人將一件件穿好，作細致又。

池玉昭有點驚訝的看向他，顧如琢幫披上最外麵的一層紗，似是看出想問些什麽。

“上次見你穿過百越服飾，我覺得很好看，後麵就學習了一番有關子飾之類的書籍。所幸，穿起來也不是很難。”

池玉昭抿沒答話，心口咚咚卻跳得快了幾分。

銅盆裏的熱水已經變溫，此刻用來潔麵正好。拿著帕子手，卻看見這銅盆與常見的倒是不同，裏麵刻著各浮雕，有錦鯉有荷葉，在水中魚遊蛙鼓，栩栩如生好似活過來了一般。

最邊上還篆刻了一圈銘文，很是正式。瞧向那八字銘文，臉上又忍不住一熱。

他是真的很喜歡表明自己的心意，恨不得把全上下，穿的用的經手過的東西，都給打上烙印。

洗漱完後，顧如琢拉著人在檀木雕花梳妝臺前坐下。

他手裏拿著螺子黛，輕輕給人描眉。

軒窗外，春正好。

池玉昭雲髻峨峨，修眉聯娟，妝罷輕問顧如琢：“畫好了？”

顧如琢點點頭，笑眼彎彎的答：“昭昭眉如新月，麵似芙蓉——”

池玉昭知道他又在打趣自己，好歹沒再臉紅，就這般仰著頭他。

視線相撞，款款深。

外頭稠麗的春過菱花窗格，照到屋裏。妝鏡前，二人仿若一對璧人，琴瑟甚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