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看了看杜長城,毫不在意,緩緩閉上了眼,看上去隨時會死。
杜長城見他還有口氣,道:“找擔架來,把他抬去城裏,請陛下發落!”
一刻鍾後。
正在城視察的阿鬥見士卒用擔架抬著一個敵方將領向自己走來。
他迎了上去,看了看擔架上的人,道:
“仲達,還活著?”
司馬懿慘白,睜眼看了看阿鬥,捂著口歎道:
“陛下的箭,偏了些,我僥幸……還能……活一小會兒……”
阿鬥命人將他放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低聲道:
“你是難得的人才,我和父皇都沒有殺你的意思,特赦你,信任你,重用你,此次出征,給了你大部分行政權和一部分獨立的軍權。
你為何還要反叛?”
司馬懿眼皮低垂,有氣無力:
“兩位陛下給我的,不及先皇萬一。”
阿鬥微微點頭,他知道司馬懿所謂的先皇是曹丕,他沒有說話,靜等下文。
司馬懿艱難呼吸,渾濁的眼看向天空,緩聲道:
“咳……咳咳……
太祖還在時,說我【非人臣也,必預汝家事】,說我【有鷹視狼顧之相】,多次有意除我,是先皇屢次護佑,保我命。
此乃護佑之恩。
自我與先皇相識,便重用,先皇從爭奪世子之位到加封魏王,從製曹植曹彰、籠絡朝臣到授漢稱帝,從抗蜀到拒吳的軍務政務,對我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
此乃知遇之義。
劉禪,你不會懂的,先皇和我,既是君臣,又是知己。
自你和劉備死先皇,刨了大魏基業,我們的仇恨就再也放不下了。
隻是,我知道你劉公嗣是千古奇才、文韜武略,正麵撼是沒辦法擊敗你的。
所以,你父子攻破城時,我第一時間投降,茍且生,等待報仇的機會。”
阿鬥聞言心道:
“真實的曆史上,司馬懿和曹丕相識後,輔佐曹丕20年。
20年的時間裏,曹丕多次委派司馬懿擔任要職,且多為關鍵和核心職務。尤其是在對抗孫吳與季漢的戰爭中,司馬懿屢次擔任主帥,在政務中也對司馬懿言聽計從。
曹丕在臨終前,將司馬懿指定為托孤輔臣,將他視為魏國的支柱。
這些,足以說明曹丕對司馬懿的信任程度之深。
司馬懿在曹丕去世後,兢兢業業輔佐後世的魏帝23年,前後加起來輔佐了曹丕祖孫三輩人共43年。
後人說的司馬懿謀篡逆之事,多是司馬昭兄弟二人為子孫鋪路而做的,並不是司馬懿為之。
按羅貫中的記載:
【司馬懿死前喚二子至榻前,囑曰:吾事魏曆年,人臣之位極矣。人皆以吾有異誌,吾何敢焉。吾死之後,汝二人善事主人,勿生他意,負我清名。但有違者,乃大不孝之人也!】
所以,司馬懿對曹丕,應該也是真心的。”
想到這,阿鬥低聲道:
“仲達,你投降是掩飾仇恨,和黃忠結親亦是一種掩飾吧。”
司馬懿臉上出微微的自得之,但氣越來越差,臉上毫無,說話也毫無力氣:
“沒錯,我結功臣,為後人謀求退路,自然……是為了讓你父子相信我沒有反意,是為了讓陛下相信我……會為了家族茍且下去。”
阿鬥又道:
“所以,你為了取得朕的初步信任,故意讓朕的人‘探查’道你給西域的司馬師寫信?讓朕知道,你在力勸司馬師離開西域軍?”
黃皓聞言一愣,吃驚的看著司馬懿。
司馬懿呼吸極為困難,緩緩地道:
“沒錯,我意圖……利用了你的報係統……取得你的信任,並希借此……暗中影響你的決策。
可惜……我還是不如你高明,我實在沒想到你不按常理出牌,在得知……我兒會錯意的況下,不允許我與師兒相見化解誤會。
甚至,直到決戰之時……才命我出麵,以……擾了我兒的心……智,更借此打了……西域人的軍心。
哎……是我技不如人……是我害死了我兒。”
黃皓聞言一驚,他想起了楊驢子送回來的信,喃喃道:
“什麽!楊驢子是你的人?”
司馬懿道:
“沒錯,楊驢子是我的人,我派他輔助我兒……統西域軍,而且讓他暗中……下手殺了傳信的人,故意讓我兒誤會,從而……讓師兒陷仇恨,以激發他的潛力和兇,繼而有足夠……的力整合西域軍。
也是我讓楊驢子將……信容給你們,減輕對我的……提防,以便我實施計劃。
誰料,哎……真是始料不及啊!”
阿鬥道:
“你是不是以為,朕在知道司馬師的心意後,會派你聯係司馬師,令他引西域軍自投羅網或是投降什麽的,然後你和他將計就計,裏應外合破朕大軍,取朕人頭?
可惜,朕沒按你的計劃行事,導致司馬師慘死,你的計劃泡湯。
但你依舊沒有放棄複仇,你放下喪子之痛,繼續忍,全力輔佐朕以取得朕的信任,並兩次支持朕的分兵計劃,繼而爭取到了自己招兵、練兵、帶兵的機會。”
司馬懿氣越來越弱,沒有說話,深深歎了口氣,閉上眼睛,表示阿鬥說對了。
阿鬥繼續道:
“你招兵後,暗自培養死士,聯係疏勒王,是要在這裏解決朕麽?”
司馬懿眼中閃過得意之,似乎因為自己終於有個計謀沒被阿鬥看破而自得,他緩聲道:
“不,我本來……計劃在貴霜……殺了你。”
阿鬥疑道:“是什麽原因讓你提前發難?”
司馬懿一歎:
“從玉門到敦煌,我推斷你……有能力識……別人心,咳咳,在人頭頂的況下……咳咳……
原本,我是不擔心的,因為我不會讓陛下有機會我的頭頂,還特地提醒了疏勒王,讓他注意此事。
但是,疏勒王這個蠢貨,顯然不信,竟然自行用了人計……
哎……以你素來的心,一定……會毫不客氣上了疏勒公主,然後,就能……知道疏勒王的反意……”
阿鬥聞言,立刻高看了司馬懿好幾個檔次,心驚道:
“他居然推演到了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