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太后留著慕楊說話。

看著太后言又止的樣子，慕楊頓時明白過來，太后定然曉得了白天發生的事。

“殿下，您是最疼慕楊的長輩，有什麼話不用遲疑，但說無妨。”

太后再次地熱淚盈眶，“好孩子，我只要一想到你吃的苦、的罪，就心痛難忍。孩子，我如今所做全是為了你能有個幸福滿的未來。

若有一日……哪怕……我離開了，你也能好好地活著。”

話還沒說幾句，太后便泣不聲。

慕楊輕輕地擁住，聲安，“殿下，我們都要往前看。

過往，就讓其過去吧。我們無法回到過去，只能遙想未來。

生活不管給予慕楊的是苦難還是歡笑，都是厚重的禮，慕楊都很恩。

慕楊的父母早逝，原本該過得苦不堪言。

但慕楊得上天垂憐，擁有一個博學儒雅的外祖父，這何嘗不是命運的賞賜？

他手把手教我說話、走路、識字、提筆，教我為人的道理，告誡我土地是本，讓我跟著他學習耕種……他說，哪怕有一日他不得不離開，我也能自耕自足，活得逍遙自在。

您與外祖父何其相似啊，都為了慕楊殫竭慮。

可，外祖父怕是沒有想到，我竟能了宮，了長寧宮，得了太后殿下的疼，早不必靠著耕種才能活命。

殿下，您也不必為慕楊憂心，只管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日。

因為，慕楊人心善，自然好運連連。”

聽到最后一句話，太后殿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個小討債，盡逗我開心！”

聽到殿里傳出的笑聲，圣人也出了欣的笑容。

論哄母后，慕楊若認第二，無人勝任第一。

慕楊的話，他也聽到了。

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倒也令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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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慕楊的上，既有大家閨秀的教養儀態，又有鄉野子的清新自然，將那些自詡名門世家、矯造作的千金，遠遠地甩在了后。

難怪啊！

連向來冷的太傅也深深地陷了進去，他頓時擔憂起太傅來。

他上次同母后說的話，得倒著看了。

有了柳慕楊這樣的妻，容貌出眾、儀態過人，還會耕種織布，將太傅伺候得比自己這個皇帝都舒服，他眼里還能容得下誰？

一想到這，圣人又有些氣惱。

這個柳慕楊，就差在了氣度上，若再大度些多好？

不就是靜宜公主府嗎？

多大點事，至于這麼鬧別扭嗎？

圣人就這麼憋著氣去了欣曰宮。

一聽圣人駕到，賢妃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又來？

皇后只怕又得給小鞋穿！

“賢妃怎麼沉著臉？誰惹你不高興了？告訴朕，朕替你做主了。”

你！

不過，賢妃可不敢真說出來。

“陛下，臣妾正想著慕楊的事，故而沉了臉，并非有人欺了臣妾。有您寵著，誰敢欺我？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幾句話說得圣人眉開眼笑。

李良眼觀鼻鼻觀心地一路低著頭，他誰都不服，偏就服賢妃。

聽聽，賢妃明明見著圣人才沉的臉，卻讓三言兩語化解了。

這才是后宮真正的高手啊，怡宮里那位，本不夠瞧。

“妃，得空

時勸勸韓夫人，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和首輔不到和離的程度。”

賢妃心里白了圣人一眼，往日心上人都打上門了，還不到程度？

原本不想說，但為了慕楊，豁出去了，“陛下，靜宜公主都了府，這程度夠夠的了！”

“你，”圣人怒，“你們人家都這麼小肚腸？”

“小肚腸？”賢妃不服，“男人若是大度，那首輔大人今日為何生氣？慕楊不過說與孫東家有緣，首輔為何氣得臉發綠？”

“你，”圣人無言以對，惱得拂袖而去。

得，李良一邊跟著圣人往外走，一邊心里叨叨，他怎麼就覺得賢妃明白事理呢？

這才沒幾句話，竟激怒了圣人，可還有好果子吃？

后宮，無寵便是罪！

不過，他到底還是佩服賢妃，三兩句話能激怒圣人，也是本事！

另一個佩服的自然是韓夫人，一個兩個都寵著。

太后殿下自不必說，就連賢妃都不要命地為說話。

首輔更是為了臉綠得難看。

敢，最厲害的還是韓夫人？

長寧宮偏殿里，慕楊側躺在羅漢床上，頭枕在太后殿下的膝頭。

太后捋著的發，手到了那柄紫檀發簪。

略想了想，太后緩緩開口，“慕楊，你想過……原諒首輔嗎？鑒兒說，他會賜公主府，靜宜不日便會搬離首輔府……”

慕楊躺著正舒服，迷糊間，突然聽到了太后的話。

睜開眼睛，沉了片刻，“殿下，慕楊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里，靜宜公主了府，我忍了下來，之后的日子如墜深淵。

日日親眼瞧著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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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旁人你儂我儂，當真是日日著酷刑啊！

春日，兩人在府中涼亭里把酒言歡；夏日，兩人在葡萄架下輕言細語；

秋日，兩人迎風而立，暢談人生；冬日，兩人臨雪賞景，嬉笑怒罵。

夢里，靜宜公主用同的眼神挑釁我。

而我的夫君，總是皺著眉頭冷眼瞥我……

后來，我死了，死前邊連一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因為婆母和姑姐把持著一切。

噢，夢里的我死時，我的親親夫君正帶著靜宜公主去往封地。”

慕楊用平直的語氣訴說著前世的經歷。

不知何時，的淚順著眼角滴落下來，打了太后殿下的衫。

太后殿下早已泣不聲。

慕楊平淡地說著夢，那些可怕的夢竟像真的發生過一般，一幕一幕在眼前展開。

不該搖的，咬咬牙，“慕楊，我……”

“殿下，”慕楊直起子，眼眶和鼻尖紅紅的，極惹人憐，“您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若首輔真的改了，也不是不可以……”

慕楊不想令太后殿下傷心，婉轉地表達了愿意一試的心。

心卻暗忖，韓屹即便是真的悟了，靜宜公主也不會放過他。

靜宜，定然不會放過我們中任何一個人。

太后見慕楊已有算，咽下了后面所有的話。

還是慕楊說得對，走一步看一步，日后如何，看看再議。

況且，只要慕楊喜歡便好，管他是首輔還是商人。

只要喜歡，一切都好。

大不了，鑒兒給那個什麼東家，封個有名無實的侯爵，有錢有爵位，日子還怕過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