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屹冷著臉,大步往院走去。
正屋里,韓老夫人正用蛋滾著大姑姐的左臉頰。
“娘,輕點,輕點,疼!娘,你也太狠了,竟然打我。”
韓老夫人心疼地說,“我不打你,就該梁尚宮打你了。”
“啊?”大姑姐怔怔地想,不會吧,我可是首輔的姐姐。
沒一會兒,大姑姐的臉便消了腫。
“娘,你說柳慕楊來真的嗎?真的要和二弟和離,真的要將送我的東西都要回去?”大姑姐好了傷痕忘了痛,甩著慕楊寫的清單,大聲地嚷嚷起來。
韓老夫人剛想斥責,一道冷的男聲闖了進來。
“送什麼?”韓屹剛剛進正屋,正巧聽到后半句話。
大姑姐嚇得手一抖,單子瞬間飛了出去。
韓屹撿起清單,才看了一眼,臉便黑了下來。
和田青白玉雙面鏤空靈芝鳥方形大玉佩
純白琉璃小壁佩
鏤空獅子舞繡球和田青白玉帶通天孔小玉蟬
老黃種翡翠雙面花卉小墜子
八卦豬年黃銅鎏銀子八鎖佩
碩大五金錢玉步搖
吹花紅寶鈿
飛燕重珠耳墜
海水玉赤金冠
銀鏈綴蝴蝶抹額
并海棠花步搖
金圈垂珠耳環
……
林林總總,各寶不下幾十種。
韓屹額角突突地跳,“說,怎麼回事。”
冷厲的聲音凍得大姑姐渾僵,愣是舌頭打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韓老夫人即刻上前打圓場,“屹兒,這些東西是慕楊送給你姐姐的,但現在竟然要全
部要回去,委實欺人太甚。”
韓屹盯視著大姑姐,一字一句地說,“說-實-話!”
大姑姐實在扛不住二弟冷得像冰一樣的眼神,嚇得渾發抖,終于磕磕地老實代了事的原委。
說,這些東西都是瞧著新鮮,強行從慕楊手里奪來的。
韓屹抿著,他,竟不知夫人過這等委屈。
“屹兒,你聽我說,真的是慕楊送你姐姐的,你姐姐……”
“母親,休要再說!”韓屹氣怒,眉心又痛了起來,他努力按了按,看著大姑姐下令,“你,明日離府歸家,好生伺候姑爺。離開前,將單子上的東西整理出來,給管家。如若不愿整理,我便讓管家抄出來。”
說完,留下清單離開了。
后,母倆沮喪著臉,敢怒不敢言。
離開正屋后,韓屹竟有些不知所措。
公事上,他雷厲風行;家事上,竟有些手足無措之。
走著走著,他再一次來到清泠居。
往常十多日都想不起后院的他,竟連著兩日來到慕楊的居所。
穿過垂花門,清泠居靜得人心里發慌。
他再一次推開屋門,看向空空的屋子,頭一次覺得心很累。
正在這時,空氣中傳來細碎的聲音。
他尋著聲走去,來到小天井,那里有一個小丫頭,一邊給地澆著水,一邊自言自語,“夫人,您好狠的心,說走就走了,說好教婢子種地的
呢,您怎麼就半途而廢了呢?
婢子知道,您待大人極好,大人吃的菜是你親手種的。大人吃的青菜、帶甜味的胡蘿卜、吐了泥后再養三天的魚、七分瘦三分的……
大人的常服是您親手紡的,夏天在棉線里加冰,制的爽無比,出了汗也不沾;冬天在棉線里加麻線,保暖厚實,出了汗干得也快……
大人喝的茶是您親自炒的,莊子上摘下的茶葉,先要在加了十幾味中藥材的水里,浸泡三個時辰,接著曬干,最后炒制茶。
這樣的茶不僅清香無比,還吸收了藥材的髓,對也好……
您這麼費心費力地照顧大人,大人卻沒心沒肺……”
突然,婢子耳邊傳來枯枝斷折的聲音,嚇得一頓,回頭看去,天井里除了,哪里還有人?
頓時放下心來,拍了拍脯,繼續說道,“大人沒心沒肺,覺不出您的好來,實在是太沒良心了。您離開也好,太后殿下那麼寵您,待和離后,殿下定然會為您尋一門好親……”
某個沒良心的大人,正躲在黑暗里咬牙切齒。
夫人!竟、敢、同、他、和、離?!
大川出了首輔府,回到自己家,那冰冷孤寂的覺,他實在不住。
他想起岳父被夫人安排在莊子上,咬了咬牙,連夜騎著馬趕去。
喬大是慕楊的陪房,他管著莊子,妻子是夫人邊的嬤嬤,這幾日大兒媳坐月子,告了假。
他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兒。
大兒子喬商,會算賬,替夫人管理鋪面資財。
小兒子喬立,會武藝,為夫
人趕車,負責日常接送。
二兒喬喬,會廚藝,負責夫人的小廚房。
婿大川,首輔邊第一人,也是外院管事。
喬大嘆了口氣,這個婿他還是喜歡的,主要是人品正。
可惜,夫人要和離,兒一心為主,也留下和離書,離家出走了。
盡管覺得大川人不錯,但在喬大心里,當然夫人更為重要,兒要和離,他也沒有辦法。
今日,他剛剛歇下,莊子門便被砰砰地敲響。
他披提燈開了門,發現竟然是大川。
大川滿風塵,可憐地著他,哀求似地問,“岳父大人,我能見見喬喬嗎?”
喬大見到這樣的大川,倒有些同他,嘆了口氣,告訴他喬喬了宮。
大川的眼眶頓時泛紅,妻子了宮,這可怎麼好?
他往后可怎麼辦?
喬大不忍心,提點了他幾句,“大川啊,喬喬不是負心的人,可是夫人的人,夫人要和離,也無奈。你若是不想和離,只有一個辦法。”
大川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聲問什麼辦法。
喬大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夫人不和離,喬喬就不和離。
大川頓時活了過來,他笑了起來,連聲罵自己笨,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就不明白呢?
于是,他翻上馬,又連夜趕了回去。
喬大在他后地關上門,連連搖頭,按夫人的倔脾氣,決定的事哪那麼容易消?
哼,你們不把夫人當回事,不論是首輔大人,還是大川,日后都有得苦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