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河邊扎營。

杜審下馬，拖著酸的，歪靠在火堆旁就不彈了。

江四爺走到河畔煙，項沖拿了水壺遞給他。

“前面有人攔截，就算咱們追不上，也一定跑不了，四爺放心。”

江四爺接了水壺，面上緒沒什麼變化。

他問，“云寧近日有沒有消息？”

“沒有，夫人一切都好。”

江四爺點點頭，沒再多問。

他拔了壺塞，昂脖灌了口水，一口水尚未咽下去，側不遠的帳篷驟然‘轟’地一炸裂。

項沖眼疾手快，一把摟住江四爺肩將他撲倒在地。

“敵襲~！！”

汪恒嘶吼一聲，“備戰！快，快！！”

江四爺耳震的嗡嗡作響，捂著頭好半晌沒緩過來。

“四爺！快起來！”

項沖急聲喊他，一邊將他扶起來，往一旁的帳篷后躲去。

槍林彈雨里，耳邊的喊話聲都不太清晰。

“四爺怎麼樣？四爺？”

江四爺瞇著眼半晌，才意識到項沖說什麼。

他撐著手臂起，拔出槍，一手在項沖肩頭推了一把：

“別管我，應戰，快！”

“是！”

項沖看他沒事，轉頭就地一滾，撲到一旁撿起把步槍，起沖了出去。

深更半夜，河畔道上槍炮聲作，驚飛百里之外的夜鳥。

路邊林子里，炮火留下的火越燒越盛。

等殲滅了埋伏夜襲的敵軍敗寇，已近黎明。

項沖和杜審又指揮著人開始滅火。

這一宿，大伙兒是累得手腳發，還灰頭土臉。

杜審氣的摔了軍帽，席地一坐，就開始罵臟話。

“媽的，一群頭烏，這麼追著他們跑，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江四爺兩手撐在骨側，修眉擰，沉凝了片刻，干脆下令。彡彡訁凊

“不追了，傳信給齊軍和王軍，派兵圍守所有碼頭和路，集結兵力強攻進城，先拿下貴系軍的主城。”

項沖聽言，與杜審對視一眼，點頭應是。

他轉去找暗人，聯絡已經帶人潛主城區的季涼。

——

云寧這邊，軍政府收到攻下貴系軍主城的捷報時，已經是十二月初五。

江大帥在軍政府召集人急議事。

報紙刊登這一喜訊的同時，三軍已經在私底下商議瓜分利益的事。

姰暖倚坐在床頭，一手端著碗，垂眼喝安胎藥，一邊聽大帥夫人和杜韻儀聊這件事。

杜韻儀，“說是攻下了主城，但也沒那麼快就能回來，就分割利益這一件事，都要相互拉扯上十天半月，何況那邊還有跑走的敗寇要清剿。”

大帥夫人端著盞茶，聽言點頭嘆了口氣。

“打仗是這樣，歸期從來說不太準，年關前他要能回來，也算難得了。”

姰暖將藥碗遞給柏溪，掩著手帕拭了角藥漬。

緩聲接話，“也是沒辦法的事，辦正事要...”

大帥夫人看向，婉麗眉目著慈藹。

“你委屈了，大帥昨日說，你生下龍胎的喜訊，可以派人打電報知會阿升，他知道這件事，會盡早料理完那邊，早點回來的。”

姰暖笑了笑，“我跟孩子都好好的，是該讓四爺知道，也好讓他放心，安心料理政務。”

又說，“不急，早晚都要回來的。”

兩人陪姰暖坐了一會兒，便讓靜心歇養，而后起去了對面的廂房。

兩個小孩子和媽媽，就安置在中廳對面那間臥房里。

屋里靜下來，姰暖躺在床上，卻是睡不著了。

這幾天不是吃就是睡，實在有點無聊，于是來柏溪聊天。

“盈盈呢？怎麼不見？”

席盈是個熱鬧子，那寶氣丫頭在的時候，姰暖從來不無聊。

柏溪搬了繡凳坐到床邊，低聲回道：

“去樓家了，樓夫人不太好，姰恪昨日剛去看過，說就這兩天了。”

姰暖聽言月眸微怔，不惋惜慨。

“難怪一直不見來。這個時候，項沖也不在...”

“是難的。”柏溪跟著嘆了口氣，“婚后，樓歆一直想盡快懷個孩子，就是因為母親，怕母親走的不安心，結果...”

結果項沖出征，樓歆孩子也沒懷上，母親就已經熬不住了。

姰暖問，“這麼大的事，父親回來了麼？”

柏溪搖搖頭，“不知道。”

姰暖想了想，就代：

“讓人幫我走一趟吧，我這樣，也沒法去送，心意總歸要到的。”

讓柏溪安排人去一趟樓。

結果，柏溪親自去的，跟大帥夫人邊的榮媽一起去，這是表達大帥和帥對項沖的重視，和給樓家的面。

兩人到樓家的時候，席盈正要走，樓歆親自送出來。

兩廂上面，樓歆又請幾人一起進堂屋里喝茶。

樓家也住老宅院，并不是那種新式的公館小洋樓。

榮媽年紀大些，自然想的也多。

問樓歆，“聽聞樓老爺在港城有兒子？那夫人這后事...”

樓歆眉目很淡，“我母親是正房，那些人都要跟著回老宅來奔喪，兩個弟弟替扶靈。”

不是外面的兒子兒，還有那幾個姨太太也一樣。

榮媽點點頭，又關切的問：

“事辦完，樓老爺鐵定回港城料理生意，其他人呢？”

樓歆靜了片刻，淡笑搖頭：

“等父親回來，自然會有安排。”

榮媽看了看，就沒再說什麼。

幾人喝茶聊了會兒，榮媽和柏溪又去看了樓夫人，這才起離開。

臨到上車，柏溪立住腳，回跟樓歆說：

“四夫人的意思，您但凡有需要，隨時開口，項總軍雖然在前線，但他的家眷帥府會幫著照料，必要的時候，可以派副過來搭把手。”

樓歆怔了下，繼而看著笑了笑。

“我記下了，代我謝過夫人，改日我去拜訪。”

柏溪點了點，沒再說什麼，轉上了車。

開車載席盈和榮媽回城東宅子。

路上，席盈著椅背說話。

“你們來之前，我還跟樓歆聊到這件事，家這老宅子可值大價錢，人都講究落葉歸，是人都自家老宅子。”

“新那邊，四表哥都說把席家老宅子留給我做嫁妝。想想樓家那些姨太太和外面生的子，鐵定會打樓家老宅的主意。”

“父親母親之間這麼多年不在一起，原本已經沒什麼，自然更偏心兒子。”

“樓歆一個出嫁，只剩被欺負的份兒。”

“可憑什麼白便宜那些人？這宅院一直是樓歆母住的，這麼多年父親從沒管過們，連吃穿住用都是自己經營的古董店賺來的，到頭來母親一走，什麼都不給留下了，是不是太過分？”

越說越氣憤。

榮媽聽了，聲勸道：

“這咱們急不著，何況樓老爺不是還沒回來？也不一定會那麼理，你別忘了，樓小姐如今可是總軍夫人了，項總軍是帥心腹，在云寧城里，樓老爺不敢苛待這個兒。”

苛待樓歆，等于瞧不起項沖，那就是打帥的臉，跟江家作對。

樓老爺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不會連這點辦事的分寸都沒有。

柏溪面無表，“不錯，就算他們以后不回云寧來了，也得先留著命回港城才行。”

席盈聽了這話，竟覺得十分有道理，頓時也不煩躁了。

坐回椅背，心里舒坦了，竟覺得有點。

“到飯點兒了，柏溪，你開快點，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