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率兵去新亦有半月。

這是第一封信。

信上報了平安，又說了這次收復新一切順利，七月底前能回返云寧。彡彡訁凊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

是席副帥遇難的消息。

姰暖心下無聲輕嘆，折起信紙塞回信封，轉手遞給了柏溪收起來。

回到飯廳，不聲用過午膳。

下午的時候，趁著兩個孩子睡著，便帶著信去了大帥夫人住的院子。

婆媳倆在屋里關起門，姰暖將信拿給大帥夫人看。

大帥夫人看完信，倒是神很平靜。

輕聲與姰暖說，“這也是阿升的籌劃？”

姰暖點點頭。

大帥夫人，“這樣也好，畢竟是幾萬兵馬呢，落到自己人手里，才踏實。”

“母親，我現在擔心，此事若讓姑母和盈盈知道，那盈盈跟杜審的婚事……”姰暖目憂。

大帥夫人不以為然，“都到了這一步，們愿不愿意不重要，只要阿審還想娶，那就一切照舊。”

把信扣到桌上。

“這件事，先不們母知道，一切等阿升回來以后再說。”

姰暖眼睫輕眨，淺嘆呢喃。

“盈盈是個好姑娘，但愿一切順利。”

大帥夫人端起茶盞，撥了撥茶蓋，并沒說什麼。

屋里靜了幾秒，姰暖掀起眼睫，斟酌著細聲開口。

“我哥哥今日去過江公館，說蘇姨太的孩子病了，父親正發脾氣。”

大帥夫人‘唔’了聲，似乎不太想聊這個。

姰暖也就改口，“母親最近心可好些了？我們是不是等四爺回來的時候，再收拾回江公館？”

“阿升回來，家里住不下嗎？”

大帥夫人眉眼婉，笑了笑，“那邊我都住煩了，我只有他一個兒子，日后同你們住在一起，你們難不還嫌我礙事？”

姰暖一怔，忙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大帥夫人滿眼慈和。

放下茶盞，語聲徐緩：

“我都這個年紀了，沒什麼事看不開的，過往很多事我不愿意往心里去的。”

“阿升太年輕，杜家又幫不了他太多，我要為他籌謀，幫他立穩腳兒，就像當初戰逃亡，顛沛流離的日子里，為了讓他們三個孩子能夠好好活下來一樣，我不得不忍，妥協，自己看開。”

“現在不一樣，他是帥了，還鏟除異己逐漸立穩威，我為他驕傲，因他自豪。”

“他，也為了我的底氣和依仗。”

姰暖靜靜聽著，覺得夫人現在心態很平和。

大帥夫人，“我不是在跟大帥賭氣，或是因為惱火而不想見他，我是累了。”

“這些年，我真的很累，我試過想要跟他這樣過下去的，但中間隔著太多的隔閡，二姨太和三姨太，還有庶子庶。”

“們每一個人的存在，都時刻提醒著我，我跟阿升不是被偏的，我們母子不管是曾經還是未來，總是可以被人取代。”

眼眸中回著幾分迷茫，也只是幾瞬，又恢復清明。

“我永遠都做不到對他徹底敞開心扉，他也一樣。”

“所以，何必勉強呢，現在這樣也很好，我覺得很放松，很舒適的。”

從大帥夫人的院子里出來，姰暖走回去的路上，一路還在想。

大帥夫人不是生氣郁結，而是失釋懷。

或許在最煎熬的時候，大帥曾給過護與溫暖，也曾心。

但經年已久，大帥一面在充實的期值，一面又達不到的期值。

一次次的，又因一次次的失，而一次次冷卻。

漸漸，就不再。

的一部分已經麻木。

原本便是在配合著迎合，只是為了幫兒子固寵分權。

現在不需要再那樣做，也不再有人能為江四爺的威脅。

所以只是在合適的契機，離去，尋求一方解。

“柏溪，我覺得我先前的認知，很片面。”姰暖突然這樣說。

柏溪一愣，“夫人您指的是什麼？”

姰暖，“所有人都認為，大帥很偏夫人，夫人應該化干戈為玉帛，不要太斤斤計較，不然就是不知好歹，小題大做。”

“可站在夫人的角度想，如果因為幾分偏，就要讓我忍你對別人的幾分偏心，和對我的不信任，這樣的確有點可笑。”

淡淡扯，“倘若四爺把送給我的東西，分出一份來拿去給別人，我也不了的。”

“那樣的東西，我寧愿不要。”

柏溪歪頭聽著，若有所悟。

“所以大帥夫人，是不要大帥了嗎？”

這話很直。

姰暖不住看一眼，點了點頭。

聲量放輕，“我想了想，倘若四爺回來，一定也是縱著母親的，所以我還是別去和稀泥了。”

“母親高興就好。”

柏溪眨了眨眼，點頭贊同。

“夫人說的是。”

姰暖放寬心，腳步輕快地回了自己住的小樓。

大帥不爭氣，又怪得了誰呢？

——

江大帥已經心郁郁脾氣暴躁了半個月。

新的捷報遞到他手里，也沒能令他有多大好轉。

張副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他端著壺茶，在書房門口兜了好幾下圈子，猶猶豫豫不敢推門。

因為幾乎可以預見，這壺茶送到大帥手邊，不是燙就是涼，反正它是不可能合大帥心意的。

正兜兜轉轉抓耳撓腮，一回，卻見走廊那頭兒，江正被副推著往過來。

張副眼睛一亮，連忙站了個軍姿。

“大爺。”

江眼眸沉斂，淡淡勾了勾。

“張副，父親現在可忙？”

“不忙！”

張副立時回話，“先前項沖送了電報過來，說是新捷報，大帥這會兒正在里頭看電報呢。”

他一手端著托盤，一手叩門，揚聲稟話。

“大帥，大爺來見您。”

書房里傳來一道沉聲腔，“進。”

張副當即推門，側讓江先進去，這才快步走到桌邊，將茶壺和茶杯放下，作麻利的斟了兩杯茶。

江沒關注他略顯迫切的舉止反應。

他面含溫和笑意，與江大帥說話。

“父親，我聽張副說，四弟大捷，算日子，大軍應該才到新沒幾日，四弟果然好本事。”

江大帥端起茶盞，哼地笑了聲，垂著眼喝茶，語氣不辯喜怒。

“兵馬糧草都給他籌備齊全，原本就是塞到里的，他要還嚼不，豈不是笑掉人大牙？”

又皺了下眉，沒好氣地罵道：

“原本可以兵不刃就拿下新，若不是他沒看牢宋鳴悟，人給跑了，打草驚蛇，哪用得著再親自跑一趟，破費多槍炮彈藥。”

“這也好本事？敗家子……”

江聽他罵了幾句，淡淡勾替江四爺說話。

“四弟向來深謀遠慮，宋鳴悟的事，我想自然也有他那樣做的道理，報紙上討伐新的呼吁刊登得合合理，我們主發兵也算師出有名。”

“想來，整件事一開始就在四弟的籌劃，他有勇有謀，父親該是誤會他了。”

“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