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大半個月沒怎麼回江公館。

姰暖白天剛緒不穩過，眼下他回來，在屋里陪著人，最近又剛發生了那麼些事。

大帥夫人特地代了，不許任何人去打攪他們。

晚膳都是直接送到房里的。

這一夜，兩人臥房里始終靜悄悄地，也不曾喚人。

席盈也半個月沒見到杜審。m.33qxs.m

正尋思喪禮剛過，連江四爺都難得閑暇，想著第二日是不是要主約一下杜審。

誰知翌日一早，剛起床，就聽江公館的傭人說，杜審在樓下等。

席盈心花怒放，快速打扮過急匆匆跑下樓。

“杜爺！”

杜審抬眼見，自沙發前站起，淡淡笑了笑。

“席小姐，我今日有空，上次說請你去啟順樓聽戲的，剛好今日有春暉戲班的臺柱子登場，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我有!”

席盈答應的迫不及待，眼睛看著他時，亮晶晶溢著笑。

杜審眼瞼微，淺笑點頭。

“那我們走吧？早膳的話，請你去外面吃？”

“好好好！”

席盈當先抬腳往外走，等坐上車，才笑盈盈小聲說道。

“最近天氣也不好，江公館里氣氛也不好，沉悶悶的，我都憋壞了，本來正打算今天往杜公館打電話，問問杜爺有沒有時間…”

杜審一邊轉方向盤，驅車離開，一邊笑了聲。

“那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正好，今天很閑暇，晚點可以去祥和飯店試菜，姑母告訴我，訂婚宴定在祥和飯店。”

席盈揚著笑的面上有點，輕輕點頭。

“嗯，我母親也告訴我了。”

杜審看了一眼，眉眼溫和說：

“前些日事有點多，我不開，都勞累姑母和席夫人勞，我該跟你道個歉的。”

“沒，沒什麼的，我知道你們都在忙。”

杜審眼簾輕眨，目視前方，似不經意問。

“昨天的晨報，席小姐看到了嗎？”

席盈角淺揚，偏著頭專注看他側臉。

“我看了，跟我母親一起看的，宋鳴悟跑到這里來，做了這樣的事，大帥和帥一定很震怒吧？你們是不是要向新軍發兵了？”

以此為借口，向新軍發兵，師出有名，還能幫父親扳倒宋主帥。

拉江系軍為扳倒宋主帥的助力，這不正是父親的目的嗎？

杜審瞳微閃，點了點頭。

“快了，軍政府那邊在討論這件事，大帥狀態不好，大家都在等著帥拿決定。”

那也就是江升一句話的事了。

席盈歪頭想了想，“那你們要盡快了，聽說宋鳴悟跑了……”

“已經在籌備，但調兵不是一句話的事，清點人馬，軍械庫籌備，都需要花一兩天的時間。”

杜審解釋了一番。

遲疑兩秒，又接著說道：

“但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席盈看著他側臉，眼睫眨了眨。

“什麼？”

杜審，“宋鳴悟很狡猾，他邊那個副，手也不錯，我們的人抓住了副，但他掩護宋鳴悟，宋鳴悟是真的跑了。”

“不管他跑去哪兒，一旦跟新那邊聯絡，恐怕宋主帥會提前跟席副帥撕破臉。”

席盈神愣住。

杜審眼尾余輕掃，繼續清聲冷靜的分析。

“據我們所知，新軍中，宋主帥比席副帥要更有威，擁簇他的人也更多。”

“如果撕破臉，道途遙遠，哪怕我們披星戴月趕到新，你父親恐怕也已經兇多吉。”

席盈幽黑的杏眸緩緩瞠圓。

像是從沒想到過這個可能，一時間頭緒紛，忘了說話。

洋車停在啟順樓外。

杜審熄了火，靜坐了兩秒，神溫和轉過。

“我只是說可能，也興許不會到那一步，你別太張。”

席盈怔怔回神，眼睫了，又眼神專注與他對視。

“杜爺，倘若我父親兇多吉，你們也會繼續吞下新軍吧？”

杜審線微抿，遲疑一瞬，還是點頭。

“一旦發兵，我們對新左近三城，勢在必得，六萬兵馬，勢必要吞下的。”

席盈淺淡，緩緩點了點頭。

角扯出苦笑意，眼簾低垂下來，看不清眼底緒。

“好，我知道了。”

席盈或許天真無邪，但并不蠢。

話說到這一步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新軍是被父親自己捧著送虎口的，他天真地以為江大帥或許會顧念那點親戚分，哪怕吞下了新六萬兵馬，也會讓他做個分營主帥。

殊不知，江系軍吞兵勢在必得，那點子許多年都不來往的分，又算得上幾分重量？

如果父親和兄長們都下場不好。

那和母親，留在云寧，就只能算是可憐的寄人籬下。

原本六萬兵馬是的嫁妝。

現在，不算了。

席盈心里很，又又慌還有點忐忑不安。

杜審靜靜端詳了片刻，溫聲開口。

“席小姐，不用擔心，你跟席夫人畢竟是江家親眷，哪怕你父親真的…，江家也依然是你們的依靠。”

江系軍都吞了新六萬兵馬，江家還在乎多養兩個閑人？

殊不知，席盈現在，不擔心這個。

突然紅了眼眶，偏頭定定看向杜審。

“如果是這樣，我跟杜爺的婚事，也依然能順利達嗎？”

杜審一愣，沒想到最在意的，竟然是這件事。

不過轉而一想，也能明白。

畢竟沒了席副帥做依靠，席家母就似浮萍漂泊般，一無所有。

就算能留在江公館，也不過是表面虛華，一個無依無靠的表小姐而已。

席盈覺得，不再配得上杜審，杜審也有了可以拒絕的資本。

兩人相互接這麼久。

杜審對席盈還是很有好的，雖然不至于到男之間那種慕與念萌生的程度。

但可以說，他不反跟席盈繼續這樣相。

杜審牽笑了笑，抬手搭在小姑娘發頂，輕拍了兩下。

“帖子都發出去了，整個云寧都知道我要跟你訂婚，這件事我還沒萌生出別的想法，如果席小姐有別的想法，我也……”

“就是說，訂婚還要繼續，杜爺也會遵照婚約，順理章地娶我，是嗎？”

席盈低促追問，迫切想從他這里得到更簡潔明確的回答。

杜審頓了頓，下顎輕點。

“對。”

席盈角牽起笑弧，“你記得自己說的話，我只要這樣，足矣。”

父親本來就重男輕，跟母親并沒有什麼。

席盈只想保證自己的婚事不會生變，以后能和母親有落腳地，日子安穩，就夠了。

杜審定定看了兩眼，角輕扯，接著推開車門。

“還聽戲嗎？”

席盈隨他下車，“杜審。”

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喚他。

杜審立在車邊，挑眉回視。

“訂婚宴，可以直接改婚宴嗎？”

杜審愣住。

席盈繞過車頭，滿眼清亮與真摯仰他。

“我很不安，我們直接婚吧，簡單一點也沒有關系，如果你還需要時間，能不能…婚后再適應？”

杜審眼皮子了下，“席，席小姐，這樣不合適，太倉促了……”

“杜審，我真的很害怕。”

席盈眼眶瞬間紅了，試探著抓住他手，攥住。

“在你去往新前，娶我吧，求你了。”

杜審看得出來，的確很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