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沖神復雜。

“大帥，他們是突然發難，四爺跟屬下猝不及防。”

“那副上還有槍，兩人進宅子后一直嚴加看管，這槍械來歷不明，一定有人暗地里幫他們。”

“我們懷疑，先前意料的沒錯，宋鳴悟原本就不是誠心投靠，是看四爺難以取信，就改變主意，尋機逃走。”

“今日若抓不回人，就能斷定，一定是有人幫他。”

話里話外，都在暗示江大帥，是有人與宋鳴悟勾結害江四爺。

而那個最可能跟宋鳴悟勾結的人，非引他來云寧的江戟莫屬。

江大帥糟心了。

他想罵人，可看了看腦袋被裹粽子，還耳朵不好使的四兒子。

罵人的話到了邊，又咽回去。

罵也白罵，他聽不見，還費他嗓子。

江大帥一肚子惱火，轉頭沖張副發脾氣。

“還杵著干什麼？！給老子拎江戟過來！”

張副匆匆去了。

江大帥一屁坐在沙發上，怒目盯著江四爺。

“老子倒要看看，把他人按在這兒，宋鳴悟還跑不跑的了。”

江四爺無聲嗤笑，捻著眼底彈了下煙灰，不說話，仿佛真的聽不見江大帥說什麼。

他不太想浪費口舌應付自己老父親。

畢竟只要是兩個兒子對上，他就只會和稀泥。

事到如今，江四爺只等結果。

江大帥坐了一會兒，想起來家里的夫人還在擔心兒子。

他站起，去到壁爐前拿起電話，往江公館撥去，給夫人報個平安。

也沒敢說江四爺耳朵不好使了，只說他撞到頭，現在還頭疼得厲害，怕人吵，在樓上歇著，不能下來接電話。33qxs.m

大帥夫人依然不放心。

但江大帥連連保證，只好放棄讓兒子接電話的念頭。

——

張副奉命，親自帶人去找江戟。

他直奔江戟的小公館。

只見小公館的庭院門大敞，洋車順利徐徐駛。

雨霧下，有很多穿著黑雨的大兵在小公館的洋樓里進進出出。

張副從車上下來，滿臉詫異。

他攔住一個大兵，厲聲問：

“你們在干什麼？誰讓你們隨便在這里搜的？”

大兵面無表，不卑不看著他。

“我們奉命全城搜捕逃犯，有人看到這里有可疑人員進出。”

張副的臉微微扭曲，神震驚又無力。

“帥讓你們來的？”

大兵沒再說話，徑自走開，大步進了洋樓。

張副怔在原地。

他立了好久，逐漸想清楚什麼，隨即閉了閉眼，轉頭代跟著自己來的副。

“進去看看，三爺和三夫人在不在。”

年輕副依言而，很快從里面出來。

“三爺和三夫人不在，說是先后去了軍醫院看蘇參領，只有兩位姨太太，都被看守在房里。”

張副神暗晦變幻，轉上車。

“走，去軍醫院。”

事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能隨意手的了。

帥這是早已布局，恐怕對今天的事志在必得。

他不想招惹帥。

只能做好大帥代的事，把江戟帶到大帥面前。

但愿，他能做好這件事。

雨幕驟緩，細雨綿有停下來的意思。

彼時，刀頭堂大堂主韓紀秋的宅子里，幾位堂主都被召集在議事廳。

有穿黑的下人匆匆穿過庭院跑進來，到大堂主韓紀秋邊，俯低語了幾句。

韓紀秋眉頭一皺，看了眼立在旁的韓紀歲，沉聲說：

“外面套了，江帥遇到伏擊，他的人正滿云寧城在搜抓逃犯，碼頭和兩頭城門，都被封鎖了。”

話落，幾位堂主對視一眼，一時面各異。

韓紀歲雙手在西裝兜里，銀鏡框后的瞳眸深不底。

“他這是等不到消息，直接當他要的人已經死了，所以手反擊。”

事實上，江四爺要找的人，的確已經死了。

正因為這樣，才很棘手。

韓紀歲拖著，不知道該怎麼給他代。

姰暖姑母和徐慶的尸，都已經扔到海里喂魚了。

他閉了閉眼，看向一臉沉的胡二爺。

“今天江戟要被江升給搞死，我再給不出他一個代，他掉頭就要找我們算賬了。”

韓紀秋眉心皺，長嘆一聲。

“老二，你糊涂啊…”

胡二爺臉皮搐，眼里掠過慌。

“大哥，我也是被坑了！”

“我怎麼知道下頭人抓來抵債的，會是江家四夫人的親屬？不是五弟找我們打問，我本想不到人會在我那兒，再說，也不是我著那個徐慶去賭的呀！這怎麼怪得了我？！”

“大哥，明知道你跟五弟屬意江四爺，我怎麼可能跟你們不一條心？我要早知道，別說追回賭債，我一定會把人捧為座上賓…”

韓紀歲了眉骨，沒再聽他的話，而是轉頭跟韓紀秋說。

“這件事，要麼捂死了，永遠別人知道，要麼，推個代罪羔羊吧，總不能真把二哥出去。”

胡二爺忙不迭點頭，“對對！找個人給他代不就好了？我這就下去安排……”

韓紀歲擰眉，“不能是刀頭堂的弟兄，那樣更扯不清。”

胡二爺吞咽了口口水。

“那…那要推誰出去？”

韓紀歲淺瞳珠微暗，“不是有現的麼。”

“誰？”

韓紀歲沒說話，只代人立刻去備車，他要去見江升一面。

這邊，韓紀歲讓人打問到江升的去，乘車冒雨往城北私館趕去。

與此同時，軍醫院的后巷，蘇娉婷正被江戟拽著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

“先別問，跟我走。”

后巷停了輛車，他把蘇娉婷推上車，將事先準備好的包袱塞給。

“服，換上。”

蘇娉婷抱著包袱沒，一臉漠然看著他。

江戟抹了把臉上雨水，見如此，皺了下眉，語聲低啞說道：

“你出去避避風頭，先不要出城，包袱里有些銀錢，夠你找個落腳地避難，婷婷，你有這樣的本事，別讓任何人找到你。”

“等風頭過去，想辦法去聯國，我在那兒存了筆積蓄，足夠你花銷后半輩子，戶頭你知道，我告訴過你。”

蘇娉婷瞳眸恍惚了一瞬。

“你什麼意思？”

江戟眼神翳，握住肩。

“你看見了，岳父他撐不了幾天了，江升做了局，他要跟我做個了斷，我正等著這一天。”

“你先潛伏幾日別出頭，等我應付完這邊，如果順利，再回來找我。”

如果不順利，蘇娉婷自己能逃到海外去，也算是造化。

蘇娉婷眸幽遂，“你要跟江升魚死網破麼？”

“他就等著跟我魚死網破的一天。”江戟低低嗤笑。

“你贏不了的。”

蘇娉婷閉上眼，突然從心底里彌漫開一種絕的死寂，在這之后，又是無比的沉靜和安寧。

仿佛在泥濘里掙扎了許久，最終知道再無生計，不如放棄掙扎，歸宿死去的平靜。

江戟線抿，一字一句說：

“不到最后一刻，總要試一試，只要江升先死，父親再痛恨，也不會殺我。”

江升先死？

蘇娉婷看著江戟孤注一擲的臉，猩紅遍布的眼，面上浮現難以抑制的悲憫。

“江戟，我們已經是困了……”

江戟凌厲眼眸堅韌，“所以，就算撞得頭破流，也要撞出去。”

“你放心走，我去應付父親。”

只要到了父親面前，他就還有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