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朝泠了略微發燙的臉頰,“走吧。回去。”
宋槐扶著靠背,邁下車,正要繞到副駕去,余注意到有輛車從這邊經過。
近燈一閃,過前擋風玻璃,約瞧見程繆似乎在里面坐著。
沒太在意,也沒有進一步確認的打算,矮坐進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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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當天,宋槐早早起床,回靜明園那邊過節。
和段朝泠一前一后趕到,不約而同。
還沒到正式開餐時間,眾人聚在別院,陪老爺子聽豫劇。
周遭喧囂,戲臺上行腔酣暢,宋槐坐在段向松旁邊聽戲,點心吃得有點膩,接連啜了兩口茶飲。
一曲過半,趁文生和花旦轉場的空隙,裝作不經意地回頭看向段朝泠。
他翹坐在最后一排,手里著一枚金屬質地的打火機,另一只手抵在額頭上,姿態閑散,表和舉止明顯百無聊賴,像專門為了等才選擇待在這兒。
察覺到投來的目,抬了抬眼,迎上去。
視線匯一霎,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很像眉目傳。
宋槐率先移開目,稍微坐直,往自己杯里添了些茶水。
熱氣凝在杯壁,匯聚一灘水珠,指腹近,有漉漉的。
正盯得出神,聽見一旁的段向松開口:“平日里顧著心你叔叔的婚事,無暇顧及到你。現如今你已到了適婚年齡,可有中意的人?”
語調平和,像是尋常問話。
用帕將沾了水的手指拭干凈,宋槐扯出一抹笑,“爺爺,因緣際遇自有定數,強求不來的。”
段向松冷哼一聲,“你倒真隨了你叔叔的脾氣秉。”
宋槐照例哄道:“叔叔像您,四舍五等于我也像您。”
段向松不再言語,抿著,目視前方,繼續聽那曲《斷橋》。
宋槐約察覺到哪里不太對,一時形容不出,沒再糾結,靜坐在位置上,安心聽完下半曲。
晌午用餐時,段向松意外泛起沉默,有晚輩過去敬酒,僅討了個閉門羹回來。
宋槐沒跟段向松和陳平霖坐主桌,遠遠瞧著事態發展的向,右眼皮無端跳了兩下。
一頓飯吃得拘謹,氣氛著實抑。
下午,陪段斯延和秦予的兒子玩了會,覺得屋里悶得慌,便出來氣。
前陣子下過一場大雪,霧凇裹在隔墻那棵百年銀杏樹的枝干上,凝固霜。
宋槐恰巧路過,拍了張照留作紀念,順手發給段朝泠。
很快收到回復:來觀影廳。
那地方在四樓,平時基本沒人過去,難怪段朝泠會到里面躲清靜。
宋槐趕到時,段朝泠正在調試音量。
熒幕上播放一部黑白電影。
細看才發現,是他們多年前在加州影院看過的那部《等待戈多》。
借著微弱線,走到段朝泠旁,坐到右側座位上,掉外套,頭一歪,靠在他肩膀上,“怎麼突然想看這部電影了?”
段朝泠淡淡道:“重新回味一遍。”
宋槐笑出聲,“有什麼好回味的,我記得當時看的時候,我們全程沒有過任何流。”
“現在填補回來也不遲。”
“……什麼。”
段朝泠垂了垂眼,要去吻。
宋槐笑著躲過,“別……我剛補好的妝,萬一被人瞧出來怎麼辦。”
“不會。我盡量小心些。”
他輕涂了口紅的瓣,順勢向下,吻耳側和鎖骨。
敏.點不斷被吮吸,宋槐瞬間把持不住,微微著氣,斷斷續續地說:“……我突然發現一個有意思的點。”
段朝泠嗓音低沉:“哪點。”
“你好像很喜歡親我的鎖骨。”
段朝泠沒否認,輕咬,“這里?”
宋槐忍不住悶哼出聲,忙提醒道:“別留下痕跡。”
“知道。”
電影演繹了十幾分鐘,宋槐幾乎沒怎麼看,注意力全部放在他上。
膩歪了一會,沒在影廳久留,拎起外套作勢要走,笑說:“我先出去,你晚點兒再走。”
段朝泠坐在原位,看著邁下臺階,沒走幾步又原路返回,“怎麼了。”
宋槐說:“我覺得段爺爺今天不太對勁。”
“擔心我們的事被發現?”
“……嗯。”
“先回去,晚點兒再說。”
宋槐點點頭,“那我走了。”
一樓有間暖閣,單獨辟出一屋棋室,三五人群聚在里面,還算熱鬧。
對局結束,陳靜如幫忙清理黑白棋子,偶爾同陳平霖閑談幾句。
段向松始終一言不發,看見宋槐,掌心扣住拐杖手柄,輕點兩下地面。
沒過多久,段朝泠出現。
段向松突然出聲,將人喊過來下棋。
棋局過半,有不分伯仲的趨勢。
段向松執起一枚黑子,落在盤面,“終究是我老了,力不從心。開盤便經營得不夠穩妥,眼狹隘,導致大廈將崩。”
段朝泠平靜回應:“您多慮了。局勢還有轉圜余地。”
“我瞧著未必。”段向松將棋子扔進木盒里,“一朝走錯,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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