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休閑會所裏。

人聲鼎沸，音樂震耳聾。

霍九淵獨自坐在一張卡座裏，沉默著看著舞池裏群魔舞，麵無表。

昏暗迷離的燈裏，他一張生人勿近的臉，莫名染上了幾分氣。

冷白手指上夾著的香煙，已經燃燒到了頭。

沈確坐在他對麵，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看手機。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人群中了進來，站在霍九淵和沈確旁邊，畢恭畢敬地道：“九爺，三爺。”

“今天的事，那邊已經理好了，一個字都不會外傳，通稿隻是說林家取消和程家的聯姻。”

“還有那十幾個被廢了的混蛋，還在門外跪著，有幾個已經暈倒了，我看讓他們滾蛋算了。”

這男人是霍九淵的保鏢，陸離。

陸離說到這裏，為了避免顯得自己太過慈悲，趕加了一句：“主要是怕嚇到夫人。”

沈確本來漫不經心的，聽到這裏，笑出了聲。

他接口道：“這些人都是家族裏的閑散人員，沒一個人能接到家族權力中心，他們的家長自然不會為了他們同霍家反目。”

“三歲看老，他們但凡有點本事，也不用組團霸淩別人。”

陸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能在霍九淵麵前肆無忌憚討論霍九淵的年往事的，也就沈確了。

霍九淵盯著大理石桌上一漩渦狀的花紋，臉上依舊沒有什麽緒。

陸離繼續匯報：“剛給家裏那邊打過電話了，夫人還在睡覺，陳管家已經安排了兩個仆在門口伺候著了。”

霍九淵這才發現陸離一口一個夫人的。

他挑眉看向陸離，“夫人?”

陸離被這一眼看得渾一涼，他急忙甩鍋道：“是陳管家讓我們這麽的。”

沈確又笑出聲，他道：“搶回家了自然就是寨夫人了，沒病。”

陸離沒敢接話。

他聽說那程大小姐得罪過九爺，九爺搶婚是為了報複，充其量養在外麵做個見不得的人，真要結婚還得是城南黃家的大小姐。

但是依據他看言小說的經驗，總覺得九爺對程大小姐不一般，俗話說沒有哪兒來的恨。

不過他可不敢妄自揣測九爺的心思。

別看九爺隻有二十四歲，做事曆來狠絕，要不也不會年紀輕輕把原本的家主趕下馬，為霍家新的掌權人。

說錯了話，他可能都走不出這家會所了。

沈確看陸離站也不是立也不是，寬宏大量地給解了圍，“行了，你走吧。”

陸離暗自鬆了一口氣，急忙鞠了一躬，轉走了。

沈確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又看看霍九淵臉上和頸上的抓痕和咬痕，桃花眼中閃過一促狹。

“看你這臉，這是把人搶回家後，沒忍住?”

他嘖嘖出聲，“但是，你怎麽跑這裏枯坐，不知道和孩那個之後，要更有耐心地陪，讓知道你不是那種得手了就敷衍的人嗎?”

霍九淵沒有說話，他再度從煙盒裏出一支煙叼在裏。

沈確越發忘形，他笑道：“不會是事到臨頭，你發現自己不行，鬱悶了吧。”

砰”一聲，霍九淵把一旁的煙灰缸丟了過去。

沈確靈活地一閃，躲過了。

開玩笑，他被多男人誤會同他們的老婆or朋友有染，天天不是被追著砸酒瓶子就是被刀砍，區區一個煙灰缸對他有什麽殺傷力。

沈確著鼻子，假裝心有餘悸，“這麽開不起玩笑。”

霍九淵眉眼攏起，冷聲道：“你這紙上談兵的功夫越發厲害了。”

沈確冷哼一聲。

這小心眼的霍九淵，果然是一個虧都吃不得，立刻報複回來了。

沈確不僅是警局的顧問，還是個有名的私家偵探，為了找線索，沒利用他這張臉同各人周旋。

久而久之花花公子之名傳的厲害，但隻有霍九淵知道，他對人過敏，連那方麵的實戰經驗都沒有。

大道理倒是一堆一堆的。

沈確來勁了，偵探的本能發，他又看了看時間。

“不過，你要是不行，就應該中午就坐在這裏煙了，而不是下午五點半。”

沈確的手指扣著桌麵，飛速地下了結論。

“除去敘舊，扯皮，換服，在路上的時間，你至是三小時。”

他輕輕鼓掌，“厲害啊，霍九爺。”

沈確經常這樣，利用自己的推理才能分析邊人剛做了什麽，有沒有撒謊。

看別人狼狽失措，他覺得有趣。

霍九淵不聲，手中火機藍的火焰亮起，隨之口中徐徐吐出一口煙霧。

他好看的臉氤氳在煙霧裏，沈確看不清他的表，隻是莫名覺得他有些奇怪的心虛。

像是做錯事的那種心虛。

為什麽他會這樣?

霍九淵是那種做了事就死不悔改的人，心虛，這可不符合霍九淵的格作風。

沈確的大腦飛速運轉，想了無數種原因，但都覺得牽強。

沈確還沒說話，霍九淵倒是說話了。

“從你一進來，不到半小時，你已經不由自主地看了四五次手表了。”

霍九淵看著他，緩緩地問道，“你有急事?”

沈確心裏一驚，就說霍九淵，睚眥必報吧。

他分析他，他就反過來分析他。

沈確尬笑了兩聲，剛想否認，霍九淵又淡淡地開口了：“工作上的急事你不至於背著我，所以，是為了人?”

沈確又大吃一驚，他抬眸看向霍九淵，臉上的假笑已經繃不住了。

他的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霍九淵又來了致命一擊，“我敢肯定你昨天還沒什麽人，所以，是今天認識的，在程鳶的婚禮上?”

沈確扛不住了，他連連討饒，“行了，大哥，別所以所以的了，我認錯還不行嗎。”

霍九淵，可真是個妖孽。

他幹脆轉行做偵探去算了。

霍九淵其實這會兒都已經大致猜出是誰了，但是看沈確認慫，他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偏偏這時候，沈確口袋裏響起來電話鈴聲。

但是他的手機明明被他放在桌麵上。

看霍九淵投過來的目，明明沒有什麽緒，卻莫名著淩厲，似乎像要看穿他。

沈確的嚨發幹。

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機。

手機上套著鑲鑽的手機殼，上麵還有兩個大大的兔子耳朵，一看就是人用的。

來電顯示：程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