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行進手室之前,給祝鳶一個木盒。
祝鳶只是看了一眼,沒有接。
“我不替別人保管,”祝鳶淡淡地說,“有什麼事,以后再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看。”
池景行沉沉地笑了。
“好,那你一定要等我。”
“我希等我醒來以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
祝鳶沒有說話。
手室門外站著很多人,就連出國很久的池卉和尹漫都回來了。
尹漫三年前出國讀研,池卉也一同陪讀,順便和尹漫一起環游世界。
很多年不見,尹漫的變化很大。
從前那個看上去笑的富家千金已經減去的一頭長發,留著利落的齊耳短發,染上了藏藍。
一朋克的穿搭,毫沒有從前那個弱千金的影子了。
看見祝鳶,尹漫一下就哭了。
“鳶鳶……”尹漫上前抱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祝鳶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有些本是改不了的。
還是這麼喜歡哭。
不過現在的眼淚,已經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流。
尹漫有些擔心地看著手室。
“小舅為什麼會突然生病?上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說他會帶著你一起來找我玩呢……”尹漫了淚,“忽然聽見這個消息,我和我媽都擔心死了,連夜趕回來。”
祝鳶輕的后背。
“還不確定最后的結果,只是做個活檢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別擔心。”
尹漫看著祝鳶,言又止。
過了很久才說“這些年,小舅舅作息顛倒,時常失眠,又因為新公司的事很是勞,經常不舒服,我早就讓他來醫院看了,可他……”
祝鳶是知道池景行的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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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著尹漫,又何嘗不是寬著自己。
手大概一個小時后結束,池景行被推出來的時候還于麻藥的昏迷狀態,臉慘白,祝鳶看著他的模樣,微不可聞地抿了抿。
問醫生“大概多久能出活檢結果?”
醫生取下口罩“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剛才做了初步檢驗,很大概率是惡,最好可以提前聯系一下相關權威專家。”
尹漫一下就哭了,抓了祝鳶的手,子搖搖墜。
池卉扶著陳淑云,垂著眸,一言不發。
最淡定的那個人。
是祝鳶。
祝鳶的面上依然云淡風輕,似乎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波。
淡淡地“嗯”了一聲。
“勞煩醫生了。”
尹漫走進病房之前,看著站在原地沒的祝鳶,回過頭問
“鳶鳶,你不進去看看麼?”
祝鳶仿佛剛剛回過神來,淡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都在,好好陪陪他吧,我公司里還有事,先走了。”
祝鳶轉過便走了。
尹漫看著的背影,輕飄飄地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了。
祝鳶還是沒有原諒小舅。
那些年的傷害和齟齬,終究不能隨著時間消磨。
霍與川是在醫院外面的草坪上找到祝鳶的。
林蘭打不通祝鳶的電話,便打給了霍與川。
霍與川這才知道池景行生病的事。
找到祝鳶的時候,祝鳶正坐在醫院小河邊的長椅上發呆。
看上去似乎并沒有多擔心的模樣,就好像一個尋常的姑娘坐在長椅上小憩,面容平淡,沒有多緒波。
霍與川坐在旁。
“在想什麼?”
祝鳶看見是他,扯了扯角,笑了笑。
“在想公司有筆賬不對,估計要花些時間好好查查了。”
霍與川挑了挑眉。
沒提池景行的事,他也沒提。
“在新公司做得怎麼樣?”
祝鳶還是笑著。
“好的,同事領導都好的,錢多事,離家也不算遠。”
“打算一直在那里?”
“差不多吧。”
兩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沉默了一會兒后,霍與川忽然問“吃飯了嗎?一會兒想吃什麼?”
可他一直沒聽到祝鳶的回答。
直到他察覺不對勁,回過頭去。
看見祝鳶流了滿臉的淚。
就這麼平靜地哭著,就連坐在邊的霍與川都沒有察覺到在哭,呼吸均勻,完全沒有半分痕跡。
可的眼淚就是如此綿延不絕,就好像永遠流不完一樣。
不知不覺就爬滿了的臉。
沒有去眼淚,任由它們肆無忌憚,眼神依然定定地看著前方。
良久,霍與川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說“祝鳶,別怕。”
“池景行不會有事的。”
祝鳶哭得更狠了。
一開口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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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他會這樣,與川,我沒想過他真的可能會死。”
“我有想過恨他一輩子,我有想過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可是我沒想到會變這樣。”
“他怎麼可以死呢?”祝鳶說,“從前他在我眼里是無所不能的,沒有池景行不能解決的事,在我最絕的時候,在我覺得天都要塌了的時候,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
“都是池景行把我拉出來。”
“他是無所不能的,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怎麼會生病?怎麼會……真的可能死掉?”
祝鳶哭得越來越不能自己。
一直到霍與川需要輕拍的后背,才能讓稍微平靜下來。
“霍與川,”祝鳶哭著說,“我真的想過要恨他一輩子的……”
“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去恨他?”
不遠的河水慢悠悠地流淌著,微風拂過河面,涼涼地吹向祝鳶的臉頰。
吹散了的眼淚。
手機振聲傳來,祝鳶垂眸看向來電顯示。
是尹漫。
一時之間,祝鳶竟然不太敢接起這個電話。
果不其然。
尹漫沉沉的聲音響起。
“鳶鳶,你還在醫院嗎?”說,“小舅的結果出來了。”
尹漫頓了頓。
“你……要不要來看一看?”
祝鳶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還能清晰地看見,尹漫哭得紅腫的眼睛。
的心瞬間跌落深淵。
尹漫看著,很輕很輕地說
“鳶鳶,你進去看看小舅吧,小舅說,他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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