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咬牙道:“難道無辜?我們顧家收養,給吃,給喝,給侯門小姐的份,給過好日子……”
“母親!”
聲線微揚,顧長鈞抬眸盯視住老夫人。
“母親是不是謊話說久了,連自己也信以為真?”
顧長鈞抿,一字一句地道:“本就出不凡,難道是稀罕我們侯府的名頭?外家尚在,要養育,何嘗得到我們?兄長為什麼抱回來,為什麼瞞著外頭這麼多年?母親是都忘了,還是無論兄長做什麼,不論錯對您都覺著是理所應當?”
“您說周鶯做錯了什麼?為我們家的養,寄人籬下戰戰兢兢的活著,是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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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因為彼此有共同的立場, 對某些事的看法和認知就自然而然的有了默契。
這默契許是侯府的平安凌駕于旁的任何事上,這默契許是對周鶯的世提都不能提。這默契許是兄弟反目的癥結所在,這默契許是維持一個謊言令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相。
周鶯的出, 從來沒人提。
不是不知道, 是不能說, 不到萬不得已,這需藏一輩子。
顧老夫人臉上的表從激憤怒, 到慢慢平靜, 甚至虛弱起來。
“長鈞, 你都知道啊?”
顧長鈞面上掛著抹冷嘲:“兄長過世后, 我想過放下。這些年我心中有愧, 甚至不敢去瞧周鶯。我在外面躲了那麼些年,以為能眼不見為凈。”
顧長鈞嘆了聲:“母親, 周鶯何辜?”
顧老夫人面皮抖,許久方道:“可是這些年,我們待的好,也不是作假。我待丫頭, 難道不是真心?”
顧長鈞笑了笑:“是,您是真心,當不妨礙侯府的前程甚至能用婚事有所助益之時,您是真心疼。可眼看要對我們有所妨礙, 您這不是……親疏立見嗎?”
“砰”!顧老夫人使勁捶了下炕桌:“我是為了誰?我不是為了你?長鈞,你是心要為了個人斷送前程?我知道,過去我和爹虧欠你, 你心里有氣,你大哥行事你瞧不慣,你不愿意回家。你說你的婚事不希我們手,好我都依著你,你大哥去了三四年了,你心里有什麼不滿也該放下了,你卻偏偏要和你大哥的養在一起,把他的事揚給全天下知道。長鈞,你們是親兄弟!你大哥不管做錯什麼,也是為了這個家,他收養周鶯確實有私心,可他到臨終也沒拿周鶯去換什麼前程,不過是留一張保命符罷了,有什麼錯?難道非要他死不瞑目你才安心?”
顧長鈞淡淡凝著老夫人。
年紀大了,臉上皺紋橫生,鬢發也都白了。是從什麼時候蒼老這樣的?
記憶中的,總是在對他說:“那是你大哥,你要聽你大哥的話,他不會害你,他都是為了咱們家。”
為了這個家,把才十三歲的他丟去軍營里自生自滅。
為了這個家,和逆賊沆瀣一氣,轉頭發現沒了指,就把無辜的孩兒作為保命符強抱過來養在自己邊。
為了這個家,迫父親為證清白自戕于宮門前……
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如今老夫人還能當著他的面揚著頭說那人都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誰?
是為了自己的貪罷了。
老夫人那般明,經過無數風浪,是看不明白嗎?
不是,只是心護著那人,饒是那人死了,也不準人說半句他的不是。
老夫人就是在那人過世后,才蒼老的這麼快。
明明還有一個兒子在世上,努力的奉養孝順,可的心,已經跟著那人去了。
了無牽掛。
顧長鈞輕輕扯了下角,卻笑不出來。他垂下眼睛,聲音里再沒任何緒。
“母親,兒子此生除周鶯外,再不會有任何人。您同意也好,不高興也罷,就當兒子不孝,當您沒生過長鈞這個兒子吧。”
他說完就緩步朝外走。
陳氏擔憂地立在階前瞧著他,想勸幾句:“侯爺,老太太……”
顧長鈞擺了擺手,沒有停步。
他不會聽任何人的勸。
有些事早年沒機會,也沒能力做。
如今用自己不世之功,換全家一個安寧,也換一個自由吧。
沒打那場仗,他還不敢隨意揭開真相。沒什麼籌碼,如何與皇帝談條件呢?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穩。
急不得。
就是再喜歡,再想擁有,也急不得。
北鳴遲疑跟上來,瞧他去的方向是要去青蘿苑瞧姑娘。不止外頭,連府里的這些人也覺兩人未免太驚世駭俗。北鳴不敢跟著去,潛意識覺得,這種事當是的。叔叔和侄兒,如何能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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