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鶯彎下腰,半蹲下來捧著顧麟的臉蛋,“對不住,大姐姐有事礙住了,這就去拿,同你一塊兒去拿好不好?”
顧麟點點頭,說了聲“好”,又仰起臉,才發現自己邊站著個人,一眼瞧去,只覺那人面容溫和,好生親切,“大姐姐,這個叔叔是誰?”
蘇遠之心里頭一頓。喊周鶯姐姐,卻自己叔叔?這輩分差的遠了。
周鶯沒有糾正這個稱呼,了顧麟的小胖手:“這是三叔今天請來的貴客,我們快去吧?”
顧麟點點頭,拖著周鶯的手朝前走。
周鶯頷首示意:“蘇世子,您慢走。”
蘇遠之對笑笑,不遠不近地墜在后面。直待下了長橋,在花園前的岔路口,周鶯方覺后那灼人的迫消失了。
回首看去,蘇遠之果然已不見了。
周鶯松了口氣。
手上牽著的小人兒立時察覺了,仰起臉奇怪地看著:“大姐姐做什麼臉這樣紅,是不是天氣太熱了?”
周鶯抿了抿:“是了,姐姐最怕熱了。”
心里頭小小地嘆了聲。
蘇遠之,果真就像陳氏說的那般,謙和有禮,溫文儒雅,是個極好的男子。
且樣貌那般俊秀,單論這容氣度,只怕在這四九城所有的世家公子里,也要排在前列。
周鶯很想告訴自己:“這已是你能擁有的最好的歸宿了。他這樣出眾的人,又是那樣的家勢,是承爵的嫡子,將來嫁過去,你就是一門宗婦,是人人艷羨的……”
可心里頭那點不甘,究竟是什麼。
周鶯很想給自己兩掌,將自己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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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回來時,臨水閣那邊已經開始唱堂會了。
請的是關家戲班,班主過去名聲響徹京城,關山月,如今的名角兒是親傳弟子,也是義,名喚關凌兒。廳中心搭了臺,此刻正唱的熱鬧。周鶯將顧麟送到陳氏邊兒,春熙過來附在耳畔道:“老太太姑娘到里頭說話。”
周鶯掃視了一圈,果然臺下沒見顧老夫人,悄聲往里頭去,掀開簾子,小室中擺著四扇云母屏風,后頭置著榻,老夫人坐在上頭,下首陪著昌平侯夫人。屋里只留了親近的侍婢服侍。
一見周鶯過來,昌平侯夫人就笑著朝招了招手。周鶯目視老夫人,見老夫人頷首,方走過去,任昌平侯夫人將手牽住了。
側旁侍婢遞過一只盒子,昌平侯夫人將周鶯的手按在上面,道:“好孩子,伯母一見你就歡喜,你生辰時伯母沒趕上,算伯母補上一份小心意,孩子你拿著。”
周鶯只覺手里那盒子沉甸甸的,待要不,見老夫人在后對搖了搖頭。這是不許拒的意思了?
昌平侯夫人道:“長者賜不可辭,伯母托大一回,孩子,你且收著。”
周鶯垂頭道了聲謝,昌平侯夫人又拉著的手道:“適才你可見著了遠之?”
“遠之年輕,不穩重,若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孩子你瞧伯母面兒上,多擔待。”
周鶯忙道:“不敢當……”
昌平侯夫人笑道:“將來咱們常來常往,伯母邀你去家里玩兒,你別生分,咱們不是外人。若在外頭有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告訴伯母,伯母有的是法兒收拾他們。”
說得顧老夫人笑起來:“瞧瞧,倒比我這個當祖母的還護犢子。”
周鶯靦腆一笑。顧老夫人瞧出不自在,揚手去:“外頭唱堂會,你去瞧瞧。這幾年家里頭素凈,難得熱鬧一回。”
周鶯給二人行禮去了,將盒子收在袖子里,在末排空位置上坐了,那郭芷薇瞧見便湊了過來:“鶯娘,適才你跟蘇世子說話兒,都說什麼啦?”
周鶯緩緩側過臉來,深深瞧了眼郭芷薇。適才蘇遠之來到,這丫頭將一推自己跑了,害差點跌在蘇遠之懷里。郭芷薇跟致歉的時候,還保證今后一定站在的立場考慮問題,原來就是這樣為著想的?
周鶯似笑非笑:“你猜呢。”
屋里頭,昌平侯夫人抹了把眼淚,“老太君,我不瞞您,我不安啊,自打大師說了那樣的話,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好容易盼著孩子大了,要娶妻了,偏生鬧了這麼一出,我急啊。”
顧老夫人拍拍手背:“這都是命數,結親是結運道,結吉利,可不是結禍端,既然有此一說,還是小心為上,我能諒蘇夫人的難。不瞞您說,我心里也舍不得丫頭,能多留一年,我高興還來不及。您莫要太有負擔了,待這個坎兒一過,可就都順遂了。”
昌平侯夫人點頭:“幸得老太君諒,只是不知侯爺那兒怎生想,回頭我夫君再登門致歉,好好給侯爺賠個禮。還老太君在侯爺跟前替我們言幾句,絕不是我們有意想耽誤姑娘。”
顧老夫人笑道:“這就見外了,信不過誰,也不會信不過夫人您的。都是自家人,再不可說這般見外的話。”
夜里,賓客都散了,一家人都聚在錦華堂。
周鶯捧了那盒子進來,小心地在炕前打開了。
老夫人瞧了眼,抿沒有說話。陳氏拾起來瞧了一遍,不由咋舌:“這是云水街頭的鋪子,德一連五間,都是最好的位置。這還沒定親,蘇家可真是舍得。”
老夫人嘆道:“這是蘇家的誠意吧。合八字的過程不大順,丙申年若是和鶯丫頭走了六禮,那蘇世子的前程或康健就要有些阻滯。蘇夫人也說了,若只說前程也罷了,蘇家到如今這個位子,又和咱們家結了秦晉之好,已經如烈火烹油,惹盡艷羨了,前程可以不在意,就這康健方面,蘇夫人憂心。那麼多年生下來的孩子全部夭折,到了三十五才有這一子,蘇夫人會怕,也是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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