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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玉翻香》第三百一十二章 南陽(下)

“不想。”李霽道,全無一猶豫。

漪如心中驀地一

“為何不想?”問,“你是世子,若你父親做了皇帝,你便是儲君了。”

李霽卻看著:“你希我做皇帝麼?”

漪如道:“我問的是你,與我何干?”

“不是說嫁嫁狗隨狗?”

話才出來,他的手臂被擰一下,不由“嘶”一聲。

“哪里有人說自己是和狗的?”漪如催促道,“快說。”

李霽手臂,道:“也無甚緣由,不過是見得太多罷了。夫妻不似夫妻,兄弟不似兄弟,兒不似兒,所有風其實都不過是遮布,了無意趣。”

這話,漪如聽著,只覺無比順耳。

“可你畢竟是你父親的兒子。”想了想,道,“若是你父親希你做呢?”

“若避無可避,我亦不會推。”說罷,他注視著漪如,“你問這些,是因為你也不喜歡皇宮,對麼?”

漪如點點頭。

“若將來,我當真要到里面去呢?”

心沉下,漪如輕輕咬

說實話,這對于而言,確實是個問題。自重生以來,極盡所能,就是為了遠離皇宮。那個吃人的地方,離它越近,就越是能盡繁華,但一旦跌下,也摔得越慘。已經見識過一次,并不想見識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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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很喜歡李霽,那種覺,連上輩子都沒有過,可謂開天辟地第一回。

但越是如此,面對著他,就越是不想撒謊。

“阿霽,”輕聲道,“如果你在一個坑里狠狠摔過一次,頭破流,慘不可名狀。下次再到這個坑前時,你可會繞開?”

李霽怔了怔。

“在我看來,皇宮便是如此。”漪如道,“阿霽,我記得去年在揚州的時候,你曾對我說過,于上位者而言,萬為芻狗,喜歡與否并無要,利弊權衡才是首位。圣上當年置嚴家,不過是因為在那時,這麼做乃利大于弊,日后形勢再變,嚴家又有了好,自會風還朝。故而你看,你雖然也說那里冷漠無趣,可當你是上位者之時,這冷漠無趣,其實并無什麼要,也不會讓你傷筋骨。然而對于我卻是不一樣。為芻狗,我只愿我的家人平安,故而那皇宮之中的榮華富貴,遠不如揚州的市井煙火讓人心安。”

李霽的目深深。

他沒說話,卻忽而手,探他的領底下,未幾,從里面出一塊的玉佩來。

看去,只見那玉牌只有拇指寬,是羊脂玉做的,潤而巧,用一細細的绦繩穿著,掛在他的脖子上。

“這是我出生之時,先帝賜之。”李霽道,“說是請了國師開壇做法祈福,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姓和生辰八字,與我命相連,可保我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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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將玉佩取下,遞給漪如。

“將來之事會如何,我無法全然掌握。”他認真道,“可只要有我在,你和你的家人便不會有命之虞。指天發誓之類的,自是空口無憑,此既然與我攸關,做個見證當是足夠。”

漪如詫異無比,看著那玉佩。只見它雖然小,竟鏤刻著一條蟠龍,中間刻著比米粒還小的字。費了好大的勁才看出來,正面是“長沙王世子霽”,后面是他的生辰。

命相連,可保一世平安……不由腹誹,先帝怕不是也被人訛了,李霽上輩子九歲就死了,哪里來的一世平安。

心中似乎被什麼塞著,的,又似一溫水流淌。

“誰要你這個。”小聲道,塞回他的手里,“我不過將心中所想如實相告,又不是圖你什麼東西。”

李霽卻不由分說地將那玉佩掛到的脖子上,不耐煩道:“說了給你便給你,豈有收回之理。”

漪如瞪著他,想了想,也從自己手上解下一樣什來。

那是一只玉手釧,一顆顆玉珠晶瑩剔,也是用細绦繩串著,秀氣玲瓏。

“此雖然沒什麼來歷,卻是我戴了許多年的。”漪如道,“給你了,算是我的回禮。”

李霽愣了愣,隨即出鄙夷之:“我一個男子,戴這個做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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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如卻瞪起眼睛,也不由分說地塞到他手里:“你不戴,我就把你的也還給你,誰也別送了。”

李霽看一眼,終是沒再反對,由著將那玉手釧戴在自己的腕上。

他的手腕,比漪如的大了許多,幸好那手釧上的是活結,余地不,戴上之后,剛剛好。

漪如拿著他的手欣賞了一會,發現李霽的縱然被曬黑了些,但配上這手釧也一點不違和,反而有一種剛并濟的人之氣。

人果然就算披麻袋也是人。心想。

“也許不會有什麼上位者,也不會有什麼皇宮。”李霽忽而道。

漪如抬眼,不解地看他:“何意?”

“我方才跟你說過,朝廷兵馬孱弱,并非我父親的對手。”李霽道,“廣州和京城畢竟相距遙遠,若圣上只想茍且,我父親也無北伐之意,那麼那二虎相爭之日,便會一直拖著不來。如此,你最多也只能隨我到廣州去,做個平平無奇的世子妃,再不用想什麼上位者之事。”

漪如不由笑了笑。

“那有何妨。”說,“嫁嫁狗隨狗麼。”

話音才落,的手臂也被擰一下。

“扯平了。”李霽道。

的笑聲,穿過書房的門,傳到外面。

嚴祺站在一棵花樹下,著書房,若有所思。

老丁走過來,拱手低聲道:“主公……”

話才出口,嚴祺忙擺手,示意他噤聲。

再看向書房,只聽里面仍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傳來,似乎并未發現。

嚴祺躡手躡腳,和老丁一道離開,直到出了院子,才松一口氣。

老丁問道:“主公不是說要去找君麼,怎不進去?”

“找什麼君?”嚴祺道,“君不在里面。”

老丁愣了愣:“可……”

“對別人也這麼說。”嚴祺吩咐道,“還有,再過一刻,就讓人到院子里喚一聲,請世子到堂上去用膳。”

老丁明白過來,笑了笑,答應下來。

嚴祺又讓老丁安排人手,務必把李霽手下的侍從也安頓好,代一番之后,踱步而去。

天空中,霞萬丈,晚歸巢。

嚴祺負手著,心中慨。

大不中留啊,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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