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我出來做什麽？”

沒人應他的話，盛之綏下意識去掰人肩膀，“喂，我跟你說話呢。”

周平桉轉過，軍用作戰靴踩著地麵上的枯枝敗葉，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借著天邊皎皎月，他突然站定，沒有任何的猶豫，真格的給了盛之綏一拳。

半人高的草叢瞬間陷落一塊，盛之綏吃痛悶哼，了角，吐出口唾沫，“你丫的腦子進水？我招你惹你了…”

周平桉背月而立，朦朧皎潔的打在他的側臉上，堅毅平直的臉龐沒有任何變化，隻有那雙寒的眼睛瞪著人。

盛之綏心虛了，他那點心思全被人看穿了。

“我隻不過是想和開個玩笑而已，你這麽兇做什麽？他丫的二話不說上來給了我一拳，周平桉你搞襲。”盛之綏長這麽大哪過這種氣，手掌撐著地勉強站起，細皮的胳膊全被枯草斷劃破，沁出紅珠。

“好，這一拳我讓你還回來。”周平桉單手抄兜，傲慢地俯視著他，步步氣勢人，“然後呢，明正大的打，你就有自信能贏？”

往日平和的沒有任何緒起伏，可如今渾帶了戾氣，話裏話外都是刺。

盛之綏沒有蠢到覺察不出這莫名的敵意，他眼珠一轉，整個人誇張的扶住口，有氣無力道，“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不好。”

他演技浮誇，周平桉並不吃這套，手扯著他的領子，“你不該招惹。”

原來是為這事，盛之綏漲紅了臉，心卻安穩的落在了肚子裏，哎呦一聲笑道，“你們什麽關係？”

“這跟你有關係嗎？”

盛之綏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不巧，就是我小姑姑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

周平桉暗自用了力，皮笑不笑地看著他，“所以呢？”

“所以…你以什麽份來管束我，男大當婚，大當嫁，我們都單，試著接，培養這總沒錯吧？”

盛之綏趁著他走神的空，掙了鉗製。

周平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沒了先前的怒火，過了好半晌，輕輕地說了句，“你是認真的嗎？”

這個問題盛之綏沒想過，白天的時候他覺得那個一閃而過的人有些眼，特意聯絡了還在度假的小姑姑。

見他主問起，盛士格外熱，從頭到腳把人家小姑娘的家庭背景，學曆格講的清清楚楚。

“家庭條件好的自然不用說，跟圈子裏這些小姑娘不太一樣，這些年低調的都快讓人忘記許家還有這位千金了。”

“怎麽突然興趣了？要不要姑姑幫你安排…”

盛之綏費了好大力氣才讓姑姑不要手這件事，他對人不興趣…隻是有些意外，在姑姑得知的消息裏，沒有半個字提到周平桉。

他們之間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

“周平桉，你明明就很在意。”盛之綏整個人很放鬆，挑釁意味深長，刻意避開他的問題不答。

周平桉沒有否認，隻是拋給他一個巧的小圓瓶，盛之綏下意識的接過，部隊專用的驅蟲藥膏，深綠迷彩的圓柱，擰開蓋便是白的膏狀。

非洲多蚊蟲，尤其是在這種野外，稍有不慎便會被咬出大包，拋開傷口讓人疼不說，嚴重時還會化膿發炎，引起一些讓醫生都束手無策的並發癥。

“別以為你示好，我就會原諒你。”盛之綏看了他一眼，先前那點不痛快，瞬間煙消雲散了。

他算得上京城裏最沒有脾氣的大爺了，人沒有一點架子，算不上謙虛，但至不目中無人。

周平桉暗想，又將視線挪到院裏，冷冷道，“給送去。”

盛之綏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暮漸濃，量纖細的一抹人影坐在卡車後方倉裏，偶爾揮臂驅趕蚊蟲。他瞬間被氣的跳腳，哪還有半點高幹家庭的教養，張牙舞爪道，“周-平-桉，你把我當什麽了？任你驅使的仆人嗎？”

“你想和我堂堂正正比一場？那擇日不如撞日，來吧。”周平桉方寸不，突然笑了下，準備解開袖口的扣子。

“我錯了，這裏蚊蟲這麽毒，一小姑娘細皮，被咬壞了可不好。”

盛之綏扯著角，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後似有豺狼虎豹，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許醫生，一個人躲在這兒賞月？”

“看星星。”許抒看清來人有些失，但還是禮貌地笑了笑。

盛之綏後靠著車，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這邊蚊蟲多，咬人也毒，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生病。部隊裏發的，比市麵上買的驅蚊蟲藥膏好用的多。”

“謝謝。”也不矯，接過來便塗抹在自己在外的皮上，才一小會的功夫，就被不知名的蟲子咬的全是包。

紅腫包，疼難耐，這種滋味並不好。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盛之綏自來的爬上車子後倉，兩人並肩坐在一起。

許抒點了點頭，卻仍抬著頭看滿天的星星，目也沒有落在他上。

“天上有多顆星星？”

“啊？”

許抒是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扭過頭瞪著眼睛看他，兩人四目相對，都沒忍住，噗嗤一笑。

“其實我不認識你，隻是在一張照片上見過。”盛之綏幹脆躺了下來，雙臂抱頭當做枕頭，以玩笑的語氣說道。

“嗯。”

“你話可真。”盛之綏苦笑，偏過頭看。“等回北京的時候，有家特正宗的銅鍋涮，我請你去吃。”

“可以。”

“躺在這有些困了，數星星的確催眠。”

“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盛之綏笑了，麻溜爬起。

周平桉躲在黑暗裏，隻有朦朧清淺的月照得人影婆娑，隨著夜風吹過，枯草斷嘩嘩地作響，他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的盯著院裏卡車上那對有說有笑的男，過了好半晌，星星都被雲層淹滅了，人也不見了。

他才堪堪仰頭，著烏黑厚重的雲層，和偶爾閃亮的一兩顆星，臉頰有些，他匆匆抬了手背拭去冰冷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