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來賓,親的朋友們大家春節好!”
“今天是大年三十,此時此刻我們是在中央電視臺的一號演播大廳為您現場直播2010年春節聯歡晚會,讓我們一起辭舊迎新共度良宵。”
“在這合家團聚,其樂融融的除夕之夜,我們陪您一起聆聽虎年鍾聲的敲響…”
春晚開幕式的畫麵卡住了…
一個曬得看不出原本的男人正捧著手機,蹲在營地帳篷外呲牙咧地找信號,在戰半指作戰手套外的皮被日頭曬得黢黑,他裏還咬著半截從後廚順來的半牛幹,急的滿頭大汗。
“程斌。”穿著作戰訓練短袖常服的男人冷著臉站到了他麵前,手指虎口習慣地卡住腰部,一臉風塵都遮不住的威嚴。
“到!”上一秒還尋微弱的信號看春晚重播的人慌地站軍姿,丟掉手機和牛幹,雙開叉站立,兩手習慣的後背抄。
“你在幹什麽?今夜不是你值嗎?”周平桉冷著臉上下打量這新兵蛋子,哪怕被紫外線曬傷,皮皴紅幹裂也遮不住滿臉的稚氣,他有些心,程斌看著高大威猛,也不過才20歲才剛出頭的頭小夥子。
“報告隊長,我在…看春晚重播,違反了紀律,請您罰!”程斌聲音越來越低,垂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周平桉,二十七歲,陸軍軍高校畢業,後輾轉在尖刀部隊以及陸兵軍事工程大隊擔任要職,曾先後參加三次全軍大比武,穎而出突破記錄,甚至還作為傑出代表參加過閱兵檢閱。原本有大好的前途,可卻在六年前自願申請加維護部隊。
這六年來,他回國的次數屈指可數。
常常都是這邊維和任務一結束,他就要出發去往下一個戰的異國。
周平桉在維和部隊有自己的代號——灰鴿。
執行任務時,他們不論軍銜職稱,隻用代號相稱。
中國的維和部隊裏有一隻傳奇的灰鴿,他越大裂穀,橫過洋流,徒步過荒漠,攀過雪山…奔走在世界戰的各個角落,他說,白鴿象征和平,但灰鴿子也能穿越炮火彈雨槍林,給人們帶來新的希。
“春晚…”周平桉愣住了,看著地上那部智能手機卡住的畫麵有些容,流溢彩的舞臺,穿著華麗服裝妝容致的主持人們齊聚一堂,裏說著好聽的吉祥話,臉上皆是幸福快樂的笑容。
“報告,我們距離中國有八個小時的時差,這點在我們中國是除夕夜,得和家人一起守歲看春晚,吃餃子。我…就是想一下過年的氛圍。”
程斌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眼眶卻不自覺的紅了起來,盡管如此仍然站得筆直,脖頸全是熱痱子。
“程斌。”
“到!”
“撿起你的東西,回營帳休息。”
“報告隊長,我今夜值班。”
“這有我,回去。”
尼日爾河左岸,撒哈拉沙漠南緣,他們維和營地駐紮在非洲馬裏東部,這裏位於0度赤道線上,晚上漫天璀璨耀眼的星空,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景致。
又是一年春節,六年了。
他從州貴回到北京後再一次遞了維和申請的誌願書,不同於往常的是,這次審批通過。
那位親自批的,臨之前,他們約在了北京人的一個山莊上見麵,周平桉不聲地替他斟茶,恭敬的坐在對麵。
“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四年前,如今長得要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許立峰不急著喝茶,似笑非笑的問他,“一眨眼長了二十幾歲的頭小子,個人問題考慮的怎麽樣?”
周平桉瞬間直起,約猜到他們今天見麵的緣由了,滴水不的答道,“承蒙您老這些年的關照,才有我今日。我這個人生淡薄,不懂得如何人,便也沒打算人。”
“哼,好一個淡薄。”許立峰冷哼一聲,臉也變了,幹脆將話全部挑明,“我隻有那一個兒,很乖,不會叛逆,唯獨在有關於你的事上背棄所有原則和底線,甚至不惜忤逆父母。”
“我也從來沒想過犧牲的幸福,隻是…”許立峰有所停頓,鷹一樣的眼神落在他上,“你不配,你從來都不備讓我兒幸福的條件。”
周平桉始終麵平淡,哪怕那高高在上的掌權人口中說出——你不配,他也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活了半輩子,自家小兒的這點心思我還是能的,且不論你們過去有什麽,未來是萬萬不能再牽扯到一起的。”許立峰開門見山,輕輕吹了盞中的熱茶,“你很聰明,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國維和,既然你自己願意離開北京,省得我費心了。”
“這四年,我是真的欣賞你。”許立峰雙手微疊在上,神寡淡,唯獨那雙眼睛混濁卻犀利地注視著他,“僅限於欣賞,再無其他。”
周平桉忘記自己是怎麽離開那山莊的了,依稀記得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那地可算得上大了,繞了許多圈都沒能走出去。
六年過去了,胡洋木那座小小的墳塋不知道是否有人記得給添土,州貴一躍為旅遊好去,這幾年去那遊玩的遊客多了起來,他們都說好山好水好風。
還有,自己當初一聲不響的離開了北京,沒有親人和朋友的牽掛,他孑然一,了無牽掛,一走了之。
這六年的時間,應該完了大半的學業,算算應該是進研究生的尾聲了,周平桉約有些慶幸是八年本碩博連讀,人生忙碌也比空虛惦念要好得多。
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許立峰沒說錯任何一句話,他的確不配。
十七歲的周平桉並不快樂,疼他的養父母一死一傷,彼時他被了窘境,沒有多餘的金錢和力去打理養父的重病,倘若不是許立峰,他真的一念之差會改變自己的人生。
二十七歲的周平桉抬頭仰那片天空,璀璨的星空像是漫漫長河,他看著流星劃過,突然想起了十七歲夏天遇見的那個小姑娘,糯糯的小小一團,怯生生地躲在大人後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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